嶽清眼前金星亂竄,哆哆嗦嗦取出一顆玉洞金丹服下,然後取出太清八景燈,那燈上光焰已經不僅隻有紫青顏色,其中夾雜了一層濃濃的血光,他將燈倒轉,念了幾句咒語,火光竄起丈許高,裏麵飛出一個少女元神,正是薑雪君。


    薑雪君神色也很萎靡,之前被沙神童子魔燈煉元神,秘魔啖生魂,也是元氣大傷,若非有太玄靈光始終護住元神,早就被魔燈將元嬰煉化,成了受人驅使的魔頭了。她現身之後先看了看周圍的情形,有些詫異,然後見到滿口鮮血的嶽清,頓時嚇了一跳:“妖道,你怎麽了?”


    嶽清從樂山圖中將她那具當年嚴媖姆費了不少心裏,采兩儀真氣為她重塑的身體,虛弱地指了指:“這裏是西崆峒珠靈澗大雄寶庫之中,沙神童子就在外麵,如果我估計不錯的話,哈哈老祖也已經趕到,以他們的手段很快就能攻進來。佛門優曇、芬陀兩位神尼也會出手,你在這裏等著,待會一旦看見佛光照射進來,立刻遁入佛光之中,就會得救。”


    他說完,在地上盤膝做好,深吸了一口氣,穩定心神,再次發出混元真氣開啟第二重禁製。


    薑雪君知道嶽清救了她,趕緊過來扶住他搖搖晃晃的身體:“你傷成這個樣子,還要拚命,豈不是跟找死一樣!還是先歇一會再說吧。”


    嶽清施法不停:“大雄寶庫這頭層禁製根本擋不住沙神童子和哈哈老祖那樣的魔教高手,況且佛門的人也就要來了,我必須在所有人之前拿到寶物,你不許攔我,否則裏麵的東西關乎我的生死存亡,雖然我先前救了你,但你阻我取寶,我一樣會殺了你!”


    薑雪君冷哼一聲:“呸!你這妖道死到臨頭還說大話,憑你的本領殺得了我麽!”伸手就要往嶽清身上拍一下,暗用玄功,要震他元神一下,抬起手來才發現,嶽清臉色白得跟紙一樣,其中隱隱現出一抹不正常的血氣,額頭鬢角全是虛汗,頓時又把心軟了,看嶽清開啟禁製頗為吃力,想要用無音神雷將其炸穿,到底她也修行多年,看出禁製脈絡,才沒貿然動手,否則引起禁製反彈,十九道門戶全都發生變化,二人即便不死,也要被困在這裏。


    等打開了第二道門戶,嶽清讓薑雪君等在這裏:“你隻要看見佛光照進來,立刻遁入其中,便可離開此地,外麵都是你的熟人,自會救你脫險,這一劫便算過去了。”


    薑雪君卻不肯:“我偏要看看能讓你這妖道拚了命也要得到的佛門法寶是什麽,姑奶奶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可不聽你這妖道調派!”


    嶽清也不跟她爭,進入第二道門戶之後,再將這道門戶閉合,然後去破第三重門戶。


    他一連破了五道門戶,已經是疲乏不堪,連在地上坐也坐不住,非得靠在牆壁上不可。


    薑雪君蹲在一邊跟他絮叨:“我聽我師父說起過大雄寶庫的事情,這裏麵留下的都是佛門的東西,除了佛經之外,還有十來件奇珍,乃是佛門重寶,尤其是芬陀大師,因一個與她有緣的弟子尤其注重此事,絕不會讓你得手的,除了她還有優曇大師、白眉禪師俱都跟此地寶物有緣,就算你費盡心機引來沙神童子和哈哈老祖他們,又有什麽用呢?須知邪不勝正,到底空廢了一場心思,最後弄不好還要將幾百年的苦修成了畫餅!不如待會你與我一同出去,你救了我一命,我自然該還救你一次,有我在場,他們絕不會為難與你。”


    嶽清默默地運氣修煉,恢複了一點便又開始破第六重門戶,根本不理會她的嘮叨。


    薑雪君恨得在地上跺腳:“你這妖道太過不識好歹!你以為姑奶奶稀罕救你麽?我隻等你被人打得粉身碎骨,再攝了你的元神去,幫你轉上一劫,也算是換了你的人情,從此兩不相欠!”


    她一腳跺下去,整間石室一陣搖晃,嶽清低聲說道:“不好!外麵人開始攻山了,看著聲勢正是道家的太乙神雷!你不要再說話打擾我,我得全神貫注施法破禁!”


    薑雪君氣得抱著肩膀在地上冷笑:“好啊,我就等著,看著你怎麽鬥得過外麵那些人!”


    珠靈澗的搖動越來越密集,聲勢也越來越大,本來嶽清是以混元真氣開禁破禁,外麵的人是用太乙神雷硬轟,好比拿著鑰匙開鎖跟暴力破壞,應該是嶽清更快,隻是他當初吞下那盞魔燈實在太過厲害,雖然仗著兜率神焰將其鎮壓,但卻不能將其煉化,而且魔燈之中還有不少無形無相的諸天秘魔,一起發作起來,要反噬嶽清元神。


    若是平常時候,嶽清自然不怕,隻是現在需要耗費大量的混元真氣開啟禁製,氣勢虛弱,那些魔頭便都發作起來,瘋狂反攻,若非服下一顆玉洞金丹,此刻元神已經要被魔頭撕碎,即便不魂飛魄散,也得神經錯亂。因此開啟禁製的速度就慢了下來,後麵的雷聲越來越近。


    嶽清開始拚命,又連破了四重禁製,後麵的雷聲更近了,薑雪君在一旁看著也幫不上忙,神情悶悶的,一再地冷言冷語,讓嶽清放棄,嶽清都不理她,若是按照以往的脾氣,非狠狠教訓嶽清一頓不可,甚至基於他過去“妖道”的惡跡,直接打殺了也不在話下,就算他苦苦哀求饒命,容他去轉世投胎,也算是法外開恩了,然而如今嶽清成了她的救命恩人,這些天相處下來,她也覺得嶽清跟望日遇到的其他妖道也是大不相同,因此是打也打不得,鬥口人家又不搭理她,幫忙也幫不上,想要離開又怕待會佛道兩教的高人殺進來,玉石俱焚把他也殺了,因此也隻能在那裏生悶氣。


    嶽清正在拚盡全力地去破解禁製,忽然腦中嗡地一下,仿佛爆開了一片血海,血海之中現出沙神童子的形像,衝他冷笑:“嶽清,你想利用我去跟佛教拚個兩敗俱傷,你好從中漁利,做你的春秋大夢!你真是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吞了我的諸天秘魔神燈,你可知道那燈焰乃是我師祖從地獄大苦惱海鐵圍山的流火地獄之中取來,用法術祭煉一千四十年方成,其中凝聚地獄之中無量劫以來的滔天怨氣,你吞了燈芯魔火,任你如何神通廣大,不出三年也要被燈火煉化,成為燈焰中的魔頭之一,而且這三年裏,你無時無刻不處於煉獄之中……”


    “開!”嶽清拚盡全力大吼一聲,腦海中沙神童子的形像被震成粉碎,麵前的蛋形門戶也終於被打開,他想要縱身飛過去,一口真氣提不起來,撲跌在地上,鼻子裏又開始流血。


    薑雪君過來拍拍他的頭:“你真的要拚命到死嗎?還是依著我的法子,等人進來吧。”


    嶽清撥開她的手,深吸一口氣,全力飛起,穿過洞門,落在裏邊,然後又要施法關閉洞門,哪知連運三次法訣,都發不出哪怕一點混元真氣,最後一下用得猛了,又噴出一口鮮血。


    薑雪君過啦把他掐著靈訣的手捏開,查看他的傷勢:“我師父跟芬陀大師也是好友,曾經有緣在龍象庵聽她講過一次佛法,說維摩詰居士曾道‘閻浮提眾生,剛強難化’,一切磨難,全由自招,譬如你明知前麵是火坑,沒人推你,每人拉你,你卻偏要自己往裏跳,別人如何勸說,甚至連你自己也都明白那是個火坑,卻仍然還要跳進去,你如今便是如此,明知前麵是條死路,還偏要一條道走到黑。”她用袖子給嶽清擦了擦臉上的虛汗,數落道,“你如今便是剛強難化!須知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有我在這裏,無論是佛門還是峨眉派的人進來,都不會傷害你,你又何苦非要奪人家佛門的寶物?你說那東西跟你成道有關,須知你今日若是再不好生休息療傷,真個傷了道基,那即便得到法寶也成不了道。”


    嶽清把她的手推開,又強撐著坐起來,掐訣發出兩道極細的孱弱真氣,盡量去將禁製複原,u看書wwukanshu而這時外邊傳來的震動越發密集大聲,仿佛就在眼前。


    “你!”薑雪君揮手拍在嶽清手腕上,將他法訣打散,便隻這一下,嶽清就承受不住,向前跌倒,薑雪君將他扶住,氣得喝罵道,“不怪人常說,好良言難勸該死的鬼!你便這麽急著找死麽?那也得先問過姑奶奶同意不同意!”說罷又歎了口氣,柔聲道,“你放心吧,佛門以慈悲為懷,若這裏頭真有東西是你成道的關鍵,隻要你能洗心革麵,改邪歸正,向芬陀大師真心求告,我再替你說上幾句好話,大師必定會將法寶借給你成道的。”


    嶽清看了她一眼,虛弱地說:“君子不食嗟來之食。”


    一句話把薑雪君氣樂了:“就你這種妖道也配稱君子?”


    嶽清冷冷地道:“你總說我是妖道,我到底做過什麽妖邪之事?”


    薑雪君怔了怔回道:“你們五台派有幾個好人?哪個不都是無惡不作的,單我就撞見你用兩個孩子的生魂煉劍,還說自己不是妖道!”


    嶽清有些氣悶:“那件事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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