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騰又跟著跪在後麵磕頭,他很羨慕白靈仙和石生、石完等人,心想當初跟著老師回五台山的時候,他們都還沒有上山,如今都有這樣高的道行,尤其是嶽師叔,比當年更加威嚴,一派仙風道骨,看上去仿佛天仙一流,很是企盼也能到五台山去修行。


    嶽清並沒有立刻扶他起來,而是沉吟了片刻,他如今境界已是地仙,氣勢比原來提升了何止十倍,坐在那裏不說話,邢徵便覺得心頭沉甸甸的,脊背上冷汗直流:“你要回歸五台,我和山上的師姐師妹全都歡迎,畢竟當初咱們都一通在恩師座下學藝。隻是,我還是當初的那三個條件,你能夠答應,自然還是我五台弟子,恩師的傳人。”


    邢徵道:“弟子當年糊塗,愧對恩師教誨之恩。”他也真是動了感情,“當日我想恩師已然去了,憑咱們是鬥不過峨眉派的,便想著能夠獨善其身。”他哭得淚流滿麵,“也不怕師兄笑話,我這次是真的沒有立錐之地了,那紅雲心胸狹窄,手段毒辣,絕不會放過我。況且……況且我這次傷了元神,損了根基,若是沒有混元丹,恐怕就要轉世一途了,還望師兄看在昔日的情麵,給小弟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日後赴湯蹈火,小弟任憑驅馳,絕無一句怨言!”說完又要磕頭。


    嶽清不會受他這樣的大禮,也為他的直率感動,其實後麵那些話他本可以不說的,現在說出來也是很難得了,他扶起邢徵:“師弟莫要這樣說,畢竟咱們當年同門學藝,有手足之誼,你能願意回五台,非但我們幾個歡迎,師父在天之靈也會欣慰的。”說完又把他引薦給鄧八姑,讓白靈仙和石生石完三個過來見過師叔。


    如今的五台派,許飛娘是當之無愧的大師姐,嶽清是大家公認的掌教,排在第二。鄧八姑雖然上山比劉泉晚,但她入道比劉泉早了二三百年,劉泉當年就是他的小師弟,上山之後,劉泉甘願當小弟,因此她排行第三。


    這回邢徵回歸,他修到年限跟劉泉仿佛,又是默認出教之後重新回門,鄧八姑叫邢徵師兄,邢徵趕緊推辭,以師姐相稱,自己做小師弟。


    又把郎騰叫過來,讓他重新拜見師叔師姑。嶽清拿出一把天罡劍給郎騰,又送給他一件從幻波池得來的法寶。邢徵本來就是個低調得不能再低調的修士,平時連丹藥也不曾煉一爐,隨身除了一口太乙混元祖師幫他煉成的飛劍之外,隻有兩件很一般的法寶,前些天在和紅雲的鬥法之時被毀掉了,師父都窮成這樣,徒弟自然更不用說,因此郎騰得了寶貝,激動得又要給嶽清磕頭,被嶽清止住:“你這聲師伯可不是白叫的,那天罡劍是本門嫡傳弟子入門時的佩劍,這法寶是師伯單獨送給你的見麵禮,頭就不用磕了,日後用功修行,把你師祖的道統發揚光大,就是對得起我了。”


    解決了邢徵的事,嶽清說道:“我已經算得,那猿精桀驁不馴,性情暴戾,現在他出尋寶,等回來之後發現《內景元宗》為騰兒所得,必要報複,不死不休。”


    郎騰一聽,心下發慌,他可見識過那猿精的厲害,連邢徵都未必是對手,而且心胸狹窄,手段毒辣,若是一心找自己麻煩,日後可就隻能躲在五台山上了。


    聽嶽清這樣說,邢徵還以為嶽清有要挾之意,便道:“隻求師兄能幫騰兒解除此厄,小弟師徒日後但憑差遣,絕無二心。”


    嶽清暗笑他這小家子氣,不過他們師徒關係倒也好:“師弟說哪裏話,騰兒既然是我五台派弟子,豈能憑白容忍欺負?別說這道書是騰兒撿來的,便是去他洞中拿的,他想要回,也得好話好說。”他看向正在默默推算的鄧八姑,“師妹可有所得?”


    鄧八姑笑道:“我向來不擅前知,隻略算出一點蹤跡,那猿精是與我有緣。”


    “不錯,猿精是你未來的徒弟,也是我五台派門中弟子,隻因他暴虐太過,咱們若是直接收他入門,他反而不肯,更要將恩成仇。上次我們洞庭取寶,觸動天數,使得湖岸邊上的毛公壇變了風水,驚動了幾個有緣人,這猿精便是其中之一,他提前一步得了綠毛真人劉根的道書和寶物,這內景元宗便是其一,專講異類修行成道,那猿精愛愈性命,封存洞底,這次若非紅雲散花針,等閑也破不開他設下的禁製。”


    石生從旁問道:“白姨和舅舅他們也都是異類,修咱們五台派的道法亦能成道,這內景元宗比咱們的如何?”


    嶽清道:“劉君安西漢時得道,那時青帝並未下界,開創人元內丹一派,眾修士要麽修文始真人和通玄真人所傳的天元丹法,要麽修先秦時傳下來的地元丹法,因此這《內景元宗》也與咱們的不同。不過說三元丹法,本部分彼此,都要同時進行,譬如服用仙丹,首先要修內丹為基礎,使精氣飽滿,才能承受住藥力,否則鉛汞砒霜,皆是毒藥,吃之必亡,修煉內丹,也要修煉天元頓悟了性,隻是側重點不同。這《內景元宗》專為異類修持所用,可速成神仙,若是修道時常,道基穩固,更有機緣,便是天仙也並非不可。”


    石完道:“那猿精既然那麽不好,咱們又何必非得收他入門?待會等他回來,隻把咱們的意思說了,他願意拜師還好,若不識抬舉,便讓他自生自滅好了,這《內景元宗》咱們也不稀罕,一並還他,省得多費唇舌。”


    嶽清道:“覬覦毛公法寶的,除了這猿精之外,還有一個地仙,名叫姬繁,他當年失了肉身,以鬼仙修入地仙,去毛公壇取寶的時候失了先機,被猿精得到,又不死心,百般謀劃。他馬上即至,已經算出道書落在咱們的手裏,待會要冒充是猿精的好友來向我們討要。經我算得,那紅雲也已經覺察到這裏的變故,與天缺翻臉,正在從廣西趕回來,猿精亦是如此,三者先後全到,咱們可讓他們自己先鬥起來。”他拿出先天四靈旗,分發給邢徵,石生、石完和白靈仙四人,命他們分別去東西南北四方布置。


    當初他從幻波池奪取十枚先天神符,回來後將其印在四靈旗上,甲木乙木按於青龍旗,丙火丁火按於朱雀旗,庚金辛金按於白虎旗,壬水癸水按於玄武旗,剩下戊土和己土兩枚神符跟四丸混元神泥合在一處,煉成兩道大衍符籙,印在後土圭上,準備日後二次破幻波池之用。


    四人各持靈旗分居東西南北,以真氣催動旗幟,嶽清手托後土圭,一口真氣噴過去,霎時間周遭景物迅速變幻,被混沌神雷擊碎的城牆立時複原,逃跑的原住居民也都回到原處,街道上熙熙攘攘,鳥語花香,樹茂草碧,與嶽清等人初來時一模一樣。


    眼看日漸正午,天上便飛來一道藍光,落在紅雲城外,現出一個身材高大的藍臉道人,羽衣星冠,背插雙劍,手持拂塵,正是地仙姬繁。他當年兵解失卻肉身,以元神凝練身體,修成鬼仙,最近幾年又給他修出元嬰,成了地仙,然而若想再進一步,又是極難,這才費盡心力尋找內景元宗,以求飛升之道。uu看書 .uuansh


    據他所知,除了內景元宗上的鬼修之法以外,隻有像峨眉五台、昆侖武當這樣玄門正宗的功夫,才能幫助鬼仙飛升,否則他們身體與生人不同,適合人類吐納導引的修法,他們根本運用不上,所以不惜惹上猿精這麽一個難纏的對手,也要將道書拿到。


    姬繁算出猿精家裏遭了劫難,道書被紅雲城主的弟子拿走——此是嶽清暗中擾亂天數,使他誤判所致。姬繁知道紅雲厲害,不敢貿然強奪,好在算出紅雲外出,才急忙趕來:“貧道姬繁,請紅雲城主出來一見!”


    郎騰按照嶽清的吩咐,從宮中取了身華麗衣裳換了,背背長劍,出城相見,毫不客氣地說:“我師父如今不在城中,你明日再來吧!”


    姬繁知道紅雲不在家,他把長眉一挑:“你是紅雲城主的弟子麽?我且問你,我那住在摩宵峰上好友的洞府可是你們搗毀的?”


    郎騰冷笑道:“你是那猿精的朋友麽?他不識好歹,屢次拒絕我家的好意邀請,當眾狂言撅我師父的顏麵,搗毀他的洞府還是輕的,等他回來,我們還要把它剝皮抽筋,拔牙敲骨呢!”


    姬繁須發皆張,裝作怒氣勃發:“我道友洞中的東西,可是你們拿了?你們是紅雲城主的門下,料想既然做下了事情,也不至於沒膽子承認吧?”


    郎騰道:“是我們拿了又如何?你要替他來強出頭麽?須得問我背上的飛劍答應不答應!”他故意做出傲慢無禮的樣子,激怒姬繁,手掐劍訣,向前一指,背後天罡劍“嗆”地一聲,飛出劍鞘,正午的陽光下,閃爍著耀眼精芒,隨著他手指處,飛斬姬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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