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紅二色劍虹仿佛切豆腐一般將木質的二層小樓攔腰劈成兩半,馮吾淩空一掌,將上半截打得橫飛出去,落入後麵的水池之中,砸的土石破裂,泥水飛濺,馮吾躍進沒了房頂的繡房之中,一劍將床幔劈去半邊,從床上扯起抖似篩糠的朱小姐,掐著脖子拖出來,大聲喝道:“嶽琴濱!你敢殺我,就連她一起殺了!”


    話音未落,繡樓周圍湧起大片火光,馮吾吃了一驚,急忙到床邊上查看,隻見整座繡樓都被一個大大的圈子套住,黃澄澄的有碗口粗細,上麵纏繞爬滿了大大小小的火龍,認得是太乙仙火所化,頓時驚駭欲死,急忙騰空飛起想要逃走,那圈子生出無窮吸力將他托住,千萬條火龍隨即升空向中央聚集,馮吾在火焰之中嘶嚎慘叫:“嶽琴濱!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你這個畜生!”被火焰燒得皮焦肉爛,又痛又怕,複又哭求,“隻要你能饒我一命,馮吾願意給你端茶倒水,做孝子賢孫……”過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他連人帶樓一起被煉化成為灰燼!


    朱員外忐忑了一宿,天剛亮就急急忙忙來花園查看,隻見法壇好好地擺在那裏,作為誘餌的青年道士尤璜趟在涼亭外麵的台階上,他頓時心頭一緊,還以為又像先前幾位法師一樣被妖怪害死了,急忙過去看時,竟然隻是睡著了,略微放心之餘不禁又有些生氣,把尤璜搖醒。


    尤璜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衣衫完好地躺在地上,左手拿著三清銅鈴,右手拿著桃木劍,再看那棟本應該已經被燒成灰燼的繡樓竟然好好地立在那裏,不禁驚愕非常,再看周圍情況,花園裏一切都和昨晚來時一樣,根本沒有一點激烈鬥法之後留下的痕跡,就連那劍匣也完好無損地放在亭子裏,他快步跑過去將劍匣打開,兩柄寶劍也安然其中,根本沒有動過。


    朱員外有些生氣:“你就這樣在這裏睡了一夜?”


    尤璜疑惑道:“昨晚妖人來了,是個長得很英俊的少年道士,他能騰雲駕霧……”


    驚異之下,他有些磕磕絆絆地把昨天晚上的事情說了一遍,朱員外愈加生氣:“我請人來降妖,可不是找說書先生來講故事!”他擺手讓人叫來丫鬟,進去看小姐情況。


    很快丫鬟回來稟報:“小姐說了,昨天晚上她睡得很安穩,妖怪並沒有來,也沒有看到什麽飛劍斬妖的事情。”


    朱員外隻當女兒麵皮薄,才說妖怪沒有來,心中滿是失望和怨氣,又把尤璜埋怨了一通。


    “難道我昨天晚上所經曆的一切都是在做夢?”尤璜大惑不解,又有些委屈,“我隻會些凡人們的武術,本來也不會降妖驅邪的。”


    朱員外這才想起來,眼前這個年輕人隻是用來當誘餌引妖怪上鉤的,真正捉妖的是那位五台派的嶽真人,他又掉頭來找嶽清。


    嶽清剛剛起床,神清氣爽地告訴朱員外:“老員外,那妖人已經被我除了,這回你可以安心了吧?小姐昨晚睡得可好?”


    朱員外劈頭就問:“你昨晚可是就這麽在這裏睡了一宿?可曾到繡園裏麵去降妖?”


    嶽清搖頭:“沒有。”


    “我把你個江湖騙子打斷腿!”朱老爺暴跳如雷。


    麵對朱員外的指責,嶽清很淡然地捋著黏在下巴上的長胡子說:“以馮吾那點微末道行,哪用得著我親自出麵去收拾他?昨晚不過略施小術,已經將他除去,不信你可以讓你女兒走出繡園,試試看還會昏死過去不?”


    朱員外半信半疑:“你真的已經把妖怪除了?”他立刻讓丫鬟婆子扶著小姐走出繡樓,往常隻要離開繡樓不超過三丈便要開始惡心嘔吐,再不回頭,就會暈倒沒了氣息,今天戰戰兢兢走出園子,一直到後堂給老夫人請安都是好好的。


    大家這才相信,妖怪真的已經被除掉了,朱員外大喜,令人排擺宴席,款待真仙。嶽清不吃葷,也不飲酒,一桌子好菜隻撿了幾樣略吃了幾口便罷。吃完飯就要告辭,朱員外百般挽留,嶽清又給他留下兩道符:“那妖人已經為我除去,絕對不會再有怪事發生,你實在不放心,這裏有兩張符給你,可貼在門框上,便是百年老妖也不能為害。”


    朱員外見留不住,隻得將符收下,讓人封了一百兩銀子給嶽清,嶽清隻拿了十兩辛苦費,二兩符錢:“我並不缺金銀使,隻是若不收錢,恐日後江湖上的驅邪天師難做,便隻收這些吧!”


    朱員外千恩萬謝地把他送出門來,出了朱府,直奔羅家,遠遠地看見一人站在羅家門前跟主人說話,那人身材頗為高大,天生異相,雙眸火紅,身上穿著卻很襤褸,仿佛乞丐,手裏拿著一根竹杖,腰間挎著寶劍,英氣勃勃。


    嶽清雖然沒見過這人,不過他來時將所有相關的人物全都推演過,看著人裝扮,料想是伏魔真人薑庶的弟子五嶽行者陳太真,他跟隨薑庶修道多年,法力頗深。


    嶽清沒想到陳太真竟然來得這般早,原本他在五台山以卦推演時,陳太真應該三日後才會到達,昨日以赤陽環煉化馮吾之後,再次排卦,已經變象,因申武入羅府殺人,馮吾之死又引得他得一個相好的處心積慮想替他報仇,導致羅鷺命相頗為微弱,仿佛隨時都要遭遇不測身死魂喪一般。不過嶽清卻知道沒有這麽簡單,以羅鷺現在目前的情況,根本沒有性命之憂,命數上看,即使有些小的驚嚇磨難,也絕無夭折之理。他又連續將先天神卦排演三次,方算出是朱梅在暗中搗鬼。


    薑庶昔年要繼承天都、明河二位老祖的衣缽,發願創建青城派,作為師兄的朱矮子曾經刻薄他幾句,導致兄弟反目,薑庶不是朱梅對手,跑到九峰山神音洞苦修,這些年法力大盡,uu看書 ww.uukanshu.om自忖不次於師兄,因此出山著手創教。朱梅表麵上跟薑庶失和,實際上另有深意,暗中幫著薑庶創建門派,這次他是算出五台派要插手,因此故意在擾亂天數,更改命象,使薑庶心血來潮,算出未來門人將要遇險,才提前把陳太真給派了出來,保護羅鷺,順便考驗他的心性根骨。


    若是嚴格按照輩分算,嵩山二老比東海三仙高了一輩,隻是他們成道較晚,當年又多得長眉真人的指點,因此跟齊漱溟等人平輩論交,嶽清比他們矮了半輩,若是直接出手對付陳太真倒也不算是以大欺小,隻是他如今是五台派上下公認的掌教,更是五台聯盟的領袖,即便完虐了陳太真,也會為天下同道恥笑。


    他當街沉吟,忽然那尤璜衝他跪下:“晚輩自幼好武慕道,從小遍尋明師,東西求訪,天幸今日得見仙長,懇請收錄門下……”


    這尤璜資質不錯,秉性根骨也算難得,五台派若是不收也肯定要為青城派收去,因此嶽清早有收他為徒之意,因此受了他磕頭大禮:“你這孩子膽氣過人,悟性也好,我暫且收你做記名弟子,眼前還有一件事要做,若是能成,便將你正式收歸門下。”他將劍匣遞過去,“這兩口天罡劍是我五台派弟子專用,一口給你,另一口給你未來的師弟。”


    尤璜沒想到竟能如此順利,歡喜地把九個頭磕足了,才起身將劍匣接過來。


    嶽清把他拉過來囑咐道:“那個羅家招了妖邪上門,若不盡早除去定要貽害天下,你現在就跟我去他家降妖。那家的小主人也跟你這般喜好武藝,到那裏可把你的功夫露上一手給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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