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走過正月,來到二月。


    春暖乍寒,天氣一會冷一會熱的,好多人都病倒了。侯府上上下,四處都散發著一股藥味。


    老夫人古氏也不例外,已經臥床好幾天了。


    二月十五是老夫人古氏的六十二歲的生辰。老侯爺的意思是大辦一場。古氏卻堅決反對。


    古氏的意思是,拖著病怏怏的身體,辦什麽辦?而且六十二又不是整壽,辦不辦都不要緊。再說了正月裏侯府死了人,晦氣得很。這會辦壽宴,她是一點心情都沒有。


    按照古氏的意思,生辰那天就置辦兩桌酒席,自家人圍坐在一起吃一頓就可以了。


    老侯爺勸說幾次,古氏都堅持己見。最後老侯爺隻好妥協,吩咐方氏,就按照古氏的意思去辦。


    老侯爺退讓,古氏卻依舊不舒坦。病怏怏地躺在床上,她是看誰都不順眼。


    見方氏心不在焉地伺候在床前,古氏就罵道:“不想伺候老身,就趕緊滾出去。老身看見你就煩。人不中用,腦子也不中用。偌大一個侯府,交到你手上,結果成了什麽樣子?三天兩頭的打饑荒,剛過完正月,又說沒錢。你是想逼死老身嗎?”


    方氏委屈得很,“老夫人既然不信任兒媳,那不如讓別人來管家。兒媳當這個家,好話沒得到過一句,但凡出點事情,全算到兒媳的頭上。兒媳這些年受盡了委屈,誰又理解過兒媳的難處。”


    古氏大怒,“滾,你給老身滾出去。管個家還耍脾氣,真是不要臉。這麽多年,你貪墨了那麽多銀子,老身有沒有和你計較過?你再敢說些不要臉的話,惹怒老身,老身就讓你將這些年貪墨的錢全部吐出來。”


    方氏是裏子麵子全沒了。“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老夫人這麽不待見我,我走就是。“


    方氏捂住臉跑了出去。


    袁嬤嬤和紅衣她們麵麵相覷,勸也不敢勸,話也也不敢說。


    “咳咳咳……”古氏氣的連聲咳嗽,整個人都不好了。


    袁嬤嬤趕緊扶起古氏,給古氏順氣。紅衣又去外麵端藥。一屋子的丫鬟全都忙了起來。


    古氏喘勻了氣息,也喝了藥,感覺總算好了點。


    她躺在床上,拉著袁嬤嬤的手,“去,將安然叫過來。老身有要緊的事情問她。”


    “這會嗎?老夫人要不要先睡一覺。”


    “睡什麽睡!侯府都開始寅吃卯糧,老身怎麽睡得著。無論如何,得想辦法開源。你趕緊去荔香院,將宋安然給我叫來。”古氏厲聲嗬斥袁嬤嬤。


    袁嬤嬤連連點頭,“奴婢這就去,老夫人稍候。”


    荔香院內,喜秋正在給宋安然稟報一件要緊的事情。


    “姑娘當初不是說過,想養一個名醫嘛。最近張治就找到了這麽一位老大夫。老大夫家裏世代禦醫,他本人也在太醫院做過。不過這位老大夫的脾氣和醫術一樣大,年輕的時候得罪了宮裏麵某個小主子,然後就被趕出了太醫院。


    這些年他仗著祖宗留下來的名聲,穿梭於富貴人家治病,還是攢下了一點口碑和錢財。不過老大夫花錢也厲害,經常出門遊走,還親自去山裏麵收購新鮮的藥材。還喜歡喝酒,喝的還必須是上等酒。總之老大夫現在有點落魄。


    張治和老大夫接觸了幾次,認為老大夫經驗足,人品還行,而且也願意教授學徒。隻要姑娘能提供足夠的銀錢,幫老大夫將藥店開起來,老大夫就願意和宋家簽一張長契,做宋家的專屬大夫。”


    宋安然聞言,頓時大喜過望。


    “這位老大夫姓什麽?多大年紀。”


    “老大夫姓霍,今年四十八歲。”


    才四十八歲,哪裏算老。按照職業生涯來說,四十八歲,正處於一個醫生的職業生涯最高峰。有體力,有技術,肯鑽研,也有精力去鑽研。思想還沒有僵化,還能接受新事物。


    而且有足夠老道的經驗,將新事物轉化為自己的東西,變成可以醫治病人的切實可行的技術。


    這樣的人,簡直太合適了。


    宋安然瞪了眼喜秋,喜秋不明所以,覺著自己好無辜。


    宋安然說道:“和霍大夫約定一個時間,三天後我會親自去拜訪他。”


    “姑娘同意了?”


    “等親自見過之後,再做決定。”


    宋安然心頭想著,脾氣臭的人,一般都有真本事。想要打動這類人,光靠錢肯定不夠。


    既然霍大夫喜歡喝酒,那她就製作最烈的酒給他喝。希望能用高度數的白酒打動霍大夫。


    說到做高度數的白酒,就必須靠喜冬幫忙。


    宋安然隻知道,想要提純白酒的度數,就必須反複蒸餾。


    可是對於蒸餾,宋安然隻知道一點皮毛。那點皮毛做技術支持,是遠遠不夠的。


    具體怎麽蒸餾,就得靠喜冬反複嚐試。


    宋安然叫來喜冬,兩個人關在書房內,宋安然給喜冬介紹提純白酒的構思,喜冬則想辦法解決技術問題。


    兩人商商量量,弄了好半天,宋安然也沒能將具體的細節說清楚。


    恰好此時,袁嬤嬤來請宋安然去鬆鶴堂見老夫人。宋安然趁機撂挑子,“喜冬,我相信你。你一定能想到辦法將白酒提純。我先去見老夫人,晚一點我等你的好消息。”


    宋安然急匆匆的跑了,喜冬一臉懵逼。


    搖搖頭,喜冬打算先嚐試兩次,看看宋安然提出的辦法到底有沒有用。


    宋安然來到鬆鶴堂,見老夫人古氏一臉憔悴地躺在床上,也覺著心疼。畢竟一大把年紀了。


    宋安然在床邊小凳上坐下,“見過外祖母。外祖母的身體,這兩天有好點嗎?”


    “好了點。太醫開的藥還是有用的。”古氏一臉慈祥地看著宋安然,又拉起宋安然的手。


    “安然啊,去年老身和你提起的那件事情,你還記得嗎?”


    宋安然問道:“不知道外祖母問的是哪一件事情?去年說過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古氏點點頭,“老身說的是開礦的事情。當初你父親在京城的時候,也答應了老身,說過完年就安排人帶著侯府的人去南方走一趟,將關係人脈打通,爭取上半年開始動工。如今你父親不在京城,老身就想著,宋家由你管著,不如就由你來安排這件事情。”


    宋安然笑了起來,“外祖母說的是這件事啊。行!一會我回荔香院後,就開始挑選合適的人手,過兩天就能出發前往南邊。”


    古氏高興,不過她想得很多,心裏頭還是有點隱憂。


    “安然啊,去南邊,沒你父親的親筆信,能行嗎?”


    “外祖母不用擔心,我哪裏有我父親的名帖,也有我父親的親筆信。”宋安然笑著說道。


    宋安然有個秘密,就是可以模仿別人的字。宋子期的字,宋安然也能模仿,而且模仿得惟妙惟肖,不是貼身伺候的書童,根本就分辨不出真假。所以關於親筆信的事情,宋安然就打算親自替宋子期寫一封。


    這個秘密,宋安然不會告訴老夫人古氏。


    古氏還以為宋子期在離京之前,已經安排好了一切。頓時笑了起來,“還是你父親辦事穩妥,早早的就想好了。”


    宋安然也笑了起來,“父親常說,宋家和侯府是親戚。親戚之間就該互相幫忙。而且帶侯府的人去南邊的事情,是早就說定的。當然要早早地安排好。”


    “很好,很好。”


    古氏很興奮。隻要侯府在南邊開兩個礦,侯府的經濟狀況就能得到大幅度的改善。等有了錢,古氏心想,就壓縮方氏的官家權。


    到時候方氏隻能管家,不能過問賬房的賬目,更不能隨意到賬房支取銀錢。


    說完了事情,宋安然就告辭離去。


    古氏的心情好了很多,精神也好了起來。


    袁嬤嬤先是奉承了幾句,然後才問道:“老夫人打算派誰去南邊?光是派下麵的管事過去,不太合適吧。至少也得派個主子過去坐鎮。”


    古氏連連點頭,“你說的沒錯。你覺著沐文怎麽樣?”


    袁嬤嬤適當地露出一點點詫異之色,“大少爺?奴婢聽人說,大少爺三天兩頭不回家,整日裏在外麵浪蕩。老夫人將這麽重要的事情交給大少爺,還涉及到那麽多的銀錢,老夫人真的放心嗎?


    奴婢也不是說大少爺靠不住,奴婢就是擔心大少爺耳根子軟,被外人一激,就拿著礦上的錢在外麵胡來。


    到時候賬目對不上,錢也沒了,大少爺的名聲也壞了,最後還是要靠老夫人出麵收拾爛攤子。奴婢就想著,不如一開始就挑選一個穩重妥當的人去南邊。”


    古氏皺眉,“那你說誰合適?”


    袁嬤嬤小心翼翼地說道:“這種涉及到礦產的事情,派小一輩的少爺們去,奴婢覺著不太合適。奴婢認為,還是得派一位老爺過去才行。”


    古氏大皺眉頭,想了想,衝袁嬤嬤揮手,“你先退下,老身要歇息了。”


    “奴婢遵命。”


    袁嬤嬤出了鬆鶴堂,叫來她所信任的小丫頭,“你替我走一趟三房。見到三太太之後,就告訴她,說事情已經成了一半。剩下的就看她自己的。”


    “遵命!”


    老夫人古氏想了一宿,也沒拿定主意。


    一大早起來,精神不好,心情也跟著不好。不過病情倒是減輕了不少。


    三太太高氏來找古氏,說起三老爺蔣凇的差事。


    三老爺將凇在兵部掛了一個從六品的閑差,他有侯府背景,不用每天去點卯應差。所以整日裏就有些無所事事。


    高氏今兒過來,就是想旁敲側擊的提醒古氏,該給小兒子一點正經事情做,不能再讓三老爺蔣凇繼續無所事事,整日裏浪蕩。


    古氏哼了一聲,“你是打聽到老身派人去南邊開礦,所以心動了吧。”


    高氏尷尬一笑,也沒隱瞞自己的目的,“老夫人,兒媳也是為你分憂啊。開礦這麽大的事情,無論如何也要派一個穩妥的人過去坐鎮。正好三老爺的差事幹得不痛快,不如就讓他去南邊幹點正經事,為家裏出點力氣。”


    “那他的差事了,不要了嗎?”古氏怒問。


    高氏笑了起來,“那就是個閑差,又不用點卯,也沒什麽正經事情做。別說三五天不露麵,就是半年不露麵也沒事。反正俸祿照拿,也不會有人不開眼找我們侯府的麻煩。”


    古氏哼了一聲,“此事老身會仔細斟酌,你先退下吧。”


    “老夫人……”


    高氏還要再說,古氏眼一瞪,顯得特別的猙獰,“閉嘴。開礦的事情,不準大張旗鼓,更不準往外麵說。要是有人摻和進來,你說到時候我們侯府要不要分他們一點。總之,這件事情老身自有主張,你就當做什麽都不知道。”


    高氏不滿意,不過也是應下,“兒媳遵命。”


    高氏沒走通老夫人古氏的關係,又想起了宋安然。


    南邊是宋家的地盤,她要塞幾個人進去,還不是宋安然一句話的事情。


    高氏來到荔香院,就聞到一股濃烈的酒香味。


    “好香啊!這是什麽酒?”


    高氏好奇的問道。


    宋安然從屋裏迎出來,“見過三舅母。三舅母今天怎麽有空到荔香院來?”


    高氏朝散發著酒香的屋子看去,“安然啊,你不會有弄了什麽好東西吧。”


    宋安然輕聲一笑,“不是什麽好東西,就是尋常可見的白酒。”


    “哦?”高氏有些半信半疑。


    宋安然笑問:“三舅母今天過來,是有什麽事情嗎?您看,我這裏挺忙的,如果沒什麽要緊的事情,可不可以……”


    “有要緊的事情,當然有要緊的事情。”高氏趕緊收回注意力,不再去關注那什麽白酒的問題。


    高氏拉著宋安然,走進花廳,“安然啊,舅母聽說過兩天你會安排人,帶著我們侯府的人前往南邊開礦。舅母就想著,出發的時候,能不能多帶幾個人。舅母身邊有幾個老實可靠的人,人不機靈,可是做事卻踏踏實實,本本分分。舅母這麽要求,也是想給身邊的人找一個出路。你看行嗎?”


    宋安然問道:“一共幾個人?”


    高氏大喜過望,“安然,你答應了?一共就五個人。”


    宋安然說道:“五個人有點多了,最多三個人。三舅母先別怨我,大舅母那邊在你之前已經派人來過,說的也是同一件事情。我也隻給了大舅母三個名額。另外二舅母那裏,我隻給了兩個名額。”


    敢情她是最晚來的。方氏和羅氏,不聲不響的,竟然搶先了一步。


    高氏暗自咬牙切齒,好一個大房,好一個二房,爭利的時候比誰都跑得快。


    高氏轉眼又對宋安然笑道:“行,三個就三個。總比一個都沒有的強。那你們什麽時候出發?”


    宋安然笑道:“我的計劃是明天出發。前提是外祖母那裏能選出合適的人。總之隻要人一到位,隨時都可以走。”


    “這就好,這就好。賺錢的事情還是早一點比較好。”高氏一臉興衝衝的。然後心滿意足的離開了荔香院。


    宋安然送走了高氏,又去看喜冬蒸餾白酒。


    反複嚐試了七八次,高度數白酒已經初步成功。宋安然嚐了一口,感覺無比辛辣。


    她不喝這種高度數的白酒,不過光嚐味道,也能想象得到,這種高度數的白酒對於嗜酒的人來說,有著莫大的吸引力。


    宋安然讓喜冬繼續蒸餾提純。因為宋安然有了個新想法,看看能不能提純出醫用酒精。這可是外傷利器。


    因為宋安然的想法,兩三天內,整個荔香院內都彌漫著濃濃地酒味。


    宋安平還偷偷跑到小廚房,偷剛蒸餾出來的白酒喝,結果被廚娘發現,鬧到了宋安然跟前。


    宋安然這才知道,宋安平竟然已經開始喝酒。而且酒癮還不小。


    宋安然盯著宋安平。


    宋安平才多大,十一歲?到今年十月份才滿十二歲吧。這麽小的年紀就開始喝酒,真的好嗎?


    宋安然目測宋安平的身高,不高,真的一點都不顯高。會不會因為喝酒,影響了宋安平的身高。因為比宋安平小了三歲多的宋安傑,身高都快趕上了宋安平。


    “你偷喝酒?”宋安然隨口問道。


    宋安平一臉不耐煩,“不就是幾口酒水,需要這麽大張旗鼓的嗎?”


    宋安然搖搖頭,“不需要。畢竟隻是幾口酒水而已。不過你確定你這個年齡喝酒,對身體沒影響?”


    “有什麽影響?”宋安平瞪著宋安然,總覺著宋安然在有意找茬。


    宋安然比劃了一下宋安平的身高,“這一兩年你有長高多少?”


    “關你什麽事。”


    宋安平就如炸毛的貓,一點都不客氣。


    宋安然輕聲一笑,“我隻是不希望宋家有一個長不高的人。不明真相的人見了,還以為家裏有人虐待你。”


    宋安平哼了一聲,“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說什麽?”


    宋安然抿唇一笑,等候關鍵人物的到來。


    關鍵人物自然就是白姨娘,和宋安平的針線丫鬟。


    白姨娘急匆匆的來到花廳,“二姑娘,你幹什麽又教訓安平?他不過是喝了幾口酒,至於這樣嗎?”


    “當然不至於。不過安平這麽小,就開始喝酒,白姨娘就不擔心對他的身體有影響?”宋安然問道。


    白姨娘炸毛,“喝幾口酒,能有什麽影響?”


    宋安然輕笑一聲,“比如安平的身高,這一兩年有長高嗎?”


    白姨娘愣住,回頭仔細打量宋安平。


    宋安平大皺眉頭,“姨娘看著我幹什麽?你竟然會相信宋安然的話?”


    “安平啊,你這一兩年好像真沒怎麽長高啊。”白姨娘一臉憂心忡忡地說道。


    宋安平臉都氣黑了。


    宋安然也不廢話,直接問針線丫鬟,“你負責給大少爺做衣服。這兩年大少爺的衣服尺寸有變化嗎?”


    白姨娘和宋安平,都虎視眈眈地盯著針線丫鬟。


    針線丫鬟感覺壓力好大,責任好重。不過她還是老實回答:“回稟二姑娘,大少爺的衣服尺寸沒變,褲子就增加了半寸。”


    才半寸啊。換算成後世的度量計算,也就是一厘米多一點點。


    十一二歲少年郎,正處於長身體的階段。結果一年多到兩年的時間,才長了半寸的身高,真讓人著急。


    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看著宋安平,“才半寸!安平,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有可能等你成年的時候,你還沒有我高。”


    宋安平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


    白姨娘頓時就慌了起來。沒宋安然高,那多丟人啊。宋安平可是男的,男的。男人都沒女人高,那真是丟人丟大了。


    宋安然說道:“來人,去將安傑叫來。我讓安傑和安平比比身高。”


    白姨娘跺腳,估計一會又要丟臉了。


    宋安平漲紅了臉,“宋安然,你就是看我的笑話。”


    宋安然挑眉冷笑,“我隻是提醒你,長身體的過程中,最好謹記什麽能吃,什麽不能吃。什麽能做什麽不能做。小小年紀,別學人家花天酒地。等你滿了十六歲才出去浪蕩也不遲,至少那時候沒人將你當小孩子看待。”


    宋安傑很快被請了過來。


    “二姐姐,你叫我過來有事嗎?”


    宋安然輕聲說道:“安傑,你站到安平身邊去,和安平比比身高。”


    宋安傑不明所以,不過還是依言行事。


    宋安傑和宋安平站在一起,兩人相差了三歲多,可是宋安傑的身高已經到了宋安平的耳朵上麵,眼看著就要追上了。


    白姨娘覺著頭暈,怎麽會這樣子。


    宋安平也不能接受宋安傑的身高將來趕上他的事實。


    卻不料針線丫鬟又在宋安平的心口狠狠捅了一刀。


    針線丫鬟說道:“二少爺的褲子,隻比大少爺的短一寸半。衣服是差不多長的。”


    哈哈!事實勝於雄辯。


    宋安然揮揮手,讓針線丫鬟先退下。


    然後宋安然對白姨娘說道:“白姨娘,你現在還認為安平喝酒還是一件小事嗎?還認為我是在多管閑事嗎?幸虧我發現得早,要是等他十六七歲的時候才發現這個問題,那時候說什麽都遲了。”


    白姨娘冷著一張臉,“二姑娘說的對,之前是婢妾誤會了二姑娘。安平,你給我過來。你老實告訴我,平日裏你都吃些什麽,喝些什麽,都和哪些人來往,做了什麽事情。”


    “姨娘,我長不高和這些有關係嗎?”宋安平不服氣。


    “你這個傻子,怎麽會沒有關係。”白姨娘揪著宋安平的耳朵,就將他帶走了。


    等母子兩人走遠了,宋安傑才在宋安然耳邊說道:“在書院裏,安平經常和那些勳貴子弟湊在一起喝酒耍錢。經常鬧到半夜,才偷偷跑回寢室。”


    宋安然吃了一驚,“他還賭錢?他哪裏來的錢?誰引誘他去賭錢的?書院的夫子都不管嗎?”


    宋安傑悄聲說道:“這些事情,就算二姐姐不問,我也打算找機會告訴你。”


    宋安傑四下看了看,著才繼續說道:“安平和方家,文家還有歐家的人走得很近,經常和那幾家的庶子們一起玩。他們賭錢喝酒的事情,隻有少數人知道,書院的夫子全都被蒙在鼓裏。


    要不是我和安平住在一起,我也發現不了。至於他的錢,好像應該是白姨娘給他的。至於是誰引誘的,我就不知道了。對了,我聽文家人說文襲民失蹤了,這件事情二姐姐有聽說嗎?”


    宋安然輕咳一聲,“文襲民失蹤了?哦,我倒是沒聽人提起過。先不說文襲民,你繼續說宋安平的事情。”


    宋安傑有些為難,“其實我知道的也很有限。安平一直防著我,有什麽事情從來不和我說。反正我就知道他經常半夜三更偷偷回寢室,幾乎每次回來,身上都帶著一股酒味。”


    宋安然咬了咬牙,宋安平小小年紀不學好,竟然學人賭博喝酒。喝酒的事情已經能夠確定,隻是賭博的事情,還需要抓賊抓髒。


    “二姐姐打算怎麽處置宋安平?”


    宋安然問道:“我現在去問宋安平,是不是在賭博,你說他會承認嗎?”


    宋安傑搖頭,“肯定不會承認。我們沒有證據。”


    宋安然連連點頭,“你說的對。因為隻有你的一麵之詞,他們肯定會說是我們姐弟兩人聯合起來汙蔑他。所以暫時我不能動手處置他。不過這件事情我會讓人盯著,另外也會給父親寫信,讓父親做主。”


    宋安傑一臉興奮地問道:“二姐姐是打算抓他現行?”


    “當然!隻有在他賭博的時候當場抓住他,我才有足夠的理由去收拾他。”


    宋安然冷笑一聲。如果宋安平賭博的事情是真的,她一定不會放過宋安平。至於方家,文家,還有歐家,她同樣不會放過。到時候,大不了大鬧一場,讓所有人都跟著丟臉。


    當天下午,宋安然送宋安傑和宋安平回書院。同時讓白一晚上去書院盯著宋安平,隻要發現宋安平賭博,就抓他現行。


    宋安平卻因為身高的緣故,大受打擊。垂頭喪氣的,安分守己了一段時間,讓白一白跑了許多個晚上。


    先不說宋安平賭博的事情。


    古氏最終敲定了去南邊坐鎮的人選,正是三老爺蔣凇。


    蔣凇很得意,一副誌得意滿的模樣。特意置辦了一桌酒席,請宋家的張管事喝酒。


    因為宋安然安排張管事領頭,帶領侯府的人去南邊開礦。


    張管事有些惴惴不安,來請示宋安然的意見。


    宋安然笑道:“既然三舅老爺請你去喝酒,你就大大方方的去。隻要警醒一點,別被人灌醉了,掏出各種隱秘的事情就行。”


    張管事瞬間放心下來,“二姑娘請放心,小的一定不會被人灌醉,更不會說出不該說的話。”


    “我信你。這次去南邊,你多用點心,幫侯府將生意做起來。侯府好了,我們宋家也能跟著輕鬆一點。免得侯府三天兩頭的為了錢的事情鬧騰,我們宋家也跟著受罪。”


    “小的明白。小的一定會幫著侯府將礦開起來。”


    “那就好。你去赴約吧。”


    “小的告辭。”


    張管事和三老爺蔣凇賓主盡歡。第二天一大早,一行二三十號人,一起出發前往南邊。


    古氏強撐著身體,到二門送三老爺蔣凇出門,並且一再囑咐三老爺,要用心辦事,要和當地的官府士紳打好關係。總之一句話,和氣生財。


    老侯爺親自扶著古氏,“行了,行了。他那麽大的人了,要是連這點事情都辦不好,不如買塊豆腐撞死算了。”


    三老爺蔣凇有些尷尬,“母親放心,兒子不會讓你失望的。”


    高氏淚眼汪汪地看著三老爺蔣凇。她本來是支持蔣凇去南邊的,可是這會臨到分別,她又舍不得了。這一去,就意味著有半年一年時間見不到,這麽長時間的分別,高氏哪裏受得住。


    她抓著三老爺蔣凇的衣袖,眼巴巴地望著對方,“老爺!”


    “行了,過幾個月,等事情辦好了我就能回來。”


    三老爺蔣凇很幹脆地掙脫掉高氏的手,和老侯爺老夫人正式道別,然後離去。


    高氏送走了三老爺蔣凇,忍不住哭了一場。被方氏奚落了幾句,才終於止住了哭聲。


    三老爺和張管事一走,宋安然也打算坐上馬車,出門去見霍大夫。


    喜冬成功蒸餾出兩種高度數的白酒。一種是給人喝的,一種是用來處理傷口的。


    宋安然帶著一壇子白酒,和用一個小小玻璃瓶裝著的藥用酒精,坐上馬車,前往城南霍家。


    站在霍家大門口,就聞到一股淡淡的藥味從裏麵飄出來。


    張治敲門,說明來意。霍家小廝直接請宋安然一行人進去。


    進入霍家,就看見院子裏放滿了簸箕,和簸箕裏晾曬的藥材。


    霍大夫正在屋裏,搗鼓著什麽,弄得叮叮咚咚的響。


    小廝將宋安然請入廳堂落座,又奉上茶水,然後說道:“我家老爺還要忙一會,客人請稍等片刻。”


    “多謝!”


    宋安然和張治安坐廳堂等候,這一等就是半個時辰。


    霍大夫一身灰塵的來到廳堂。一邊說話,一邊用毛巾拍打身上的灰塵。


    “你就是宋大人的嫡女宋安然?今天來見老夫,是為了開藥店的事情?”


    隨著霍大夫的拍打,灰塵揚起。宋安然捂住嘴,依舊無法阻擋灰塵往口鼻裏麵灌。宋安然頓覺喉嚨癢癢的,忍不住咳嗽起來。


    “霍大夫就是這樣待客的嗎?”宋安然連咳幾聲,實在是很不滿,忍不住出聲質問。


    霍大夫哈哈一笑,放下毛巾,“老夫時間緊張,我們直接進入正題吧。至於剛才的事情,就當老夫和你們開了一個玩笑。


    宋安然哼了一聲,直接讓喜冬將兩種白酒擺出來。


    霍大夫一看是酒,頓時眼前一亮,“這是送給我的?”


    “霍大夫何不親自看看?”宋安然笑道。


    霍大夫趕緊拔掉塞子,湊上去,深吸一口氣,“香!好香的酒!這是什麽酒,味道怎麽這麽好聞。”


    不等宋安然回答,霍大夫抱起壇子,就朝嘴裏灌酒。


    咕咚咕咚,幾大口酒水灌入嘴裏。


    一旁的宋安然見了,大感驚奇。如此嗜酒的人,她還是第一次看見。


    喜冬也是緊張兮兮的,生怕自己蒸餾出來的酒有瑕疵,被霍大夫挑出毛病,最終壞了宋安然的計劃。


    霍大夫喝了個痛快,放下酒壇子,大喝一聲,“好酒!老夫第一次喝到這樣的好酒,比宮裏麵的酒還要好。”


    說罷,又拿起玻璃瓶子,拔掉塞子,就要往嘴裏灌。


    宋安然大吼一聲,“那個不能喝。那是給病人用來消毒的。”


    霍大夫頓住,“你剛才說什麽?消毒?這個是給病人消毒的?這不是給人喝的酒嗎?”


    宋安然瞬間鎮定下來,說道:“難道給人喝的酒,就不能用來消毒嗎?隻要提高白酒的純度,我相信用這個來消毒,效果會非常好。”


    霍大夫半信半疑,先湊到玻璃瓶口聞了聞味道,然後又用舌頭舔了舔。


    “是要比之前喝的濃烈許多,一般人根本不能喝這麽濃烈的酒,多喝幾口就得出事。不過用來消毒……就是不知道用這個來消毒,效果好不好?”


    霍大夫蠢蠢欲動,很想馬上拋下宋安然等人,馬上去找病人嚐試效果。


    宋安然輕聲一笑,“這瓶藥用酒,就當是我的見麵禮,請霍大夫不要嫌棄。”


    霍大夫連連搖頭,“不嫌棄,不嫌棄。”


    這麽好的東西,他怎麽可能嫌棄。他還希望這玩意多多益善,好讓他多救幾個人。


    宋安然又說道:“另外我還準備了另外一套禮物,一些方便霍大夫鑽研醫術用的工具,也請霍大夫能夠笑納。”


    張治拿出一個大箱子,打開。裏麵整整齊齊地放著各種形式的玻璃器皿。這是從泉州那邊送來的。泉州那家琉璃商人,和宋安然的四海商行建立了親密的合作關係,兩家互通有無。


    去年宋安然提出想養一個大夫的主意後,就給泉州的琉璃商人下了訂單,寄了圖紙。讓琉璃商人照著圖紙製作一百套醫用玻璃器皿。


    宋安然不確定這些玻璃器皿,對這個時代的醫學有多大的幫助。但是宋安然可以確定,多多少少也會有一定的促進作用。


    宋安然對霍大夫說道:“我相信有了這些透明的琉璃器皿之後,霍大夫的藥材研究會更方便,更直觀。”


    “太好了!”霍大夫大喜過望,“宋姑娘送來的這套東西,真是太及時了。老夫以前在太醫院也見過一些相似的琉璃器皿,不過沒有宋姑娘的這套透明。對太醫院那套玩意,老夫一直垂涎三尺,奈何老夫被人趕出了太醫院。


    沒想到今天宋姑娘竟然會送老夫一套完整的,比太醫院的那一套還要好。太好了,太好了!


    老夫聽人說,這些東西是從一個叫大食的地方傳過來的。老夫還聽說,大食的醫術有獨到之處,隻可惜一直沒機會親眼見識一番。


    要是有一天,能夠親眼見一見海外的醫術,老夫死而無憾。”


    宋安然笑道,“隻要霍大夫能加入宋家,我保證十年之內讓你達成心願。不僅大食的醫術,其他地方的醫術,本姑娘都能替你找到活生生大夫,讓他們親自給你演示。


    不僅如此,像這樣的琉璃器皿,霍大夫想要多少,宋家就能提供多少。至於藥用酒,隻要證明有效果,宋家也可以敞開了供應。


    而且宋家保證,每年保底提供五千兩的白銀給霍大夫做醫學研究,上不封頂。當然,前提是霍大夫要用心教授學徒,不能敝帚自珍,更不要有什麽傳男不傳女,傳內不傳外的破爛規矩。


    正是因為有這樣那樣的敝帚自珍的規矩,老祖宗們創造的神奇技藝,醫術,才都成了傳說。我不希望霍大夫的醫術斷絕,我希望霍家的醫術能造福整個天下的百姓。”


    好大的誌向啊!


    霍大夫終於肯拿正眼看宋安然,“宋姑娘能和老夫說說,你的具體打算嗎?”


    宋安然笑了笑,“我想辦一個像書院那樣的醫學學堂,裏麵分各種學科。比如內科,比如外傷科……。當然,一開始肯定是小規模的辦學。凡是立誌於從事大夫這個行業,並且有一顆醫者仁心,就可以免費到霍大夫這些學習,學習費用就由宋家來負擔。


    過個幾年,如果辦學有了成果,我會適當擴大規模,由老生帶新生的辦法,每年招生,逐年擴大規模。


    十年二十年之後,最終辦成大周朝內第一所正規的,成係統性的,權威性的醫學學堂。”


    霍大夫微蹙眉頭,“這是宋大人的意思?”


    宋安然昂著頭,自信地說道:“不是。這是我的意思。家父也不會反對。就算家父反對,霍大夫也不用擔心事情會半途而廢。因為本姑娘有足夠的資本支持霍大夫,未來二十年的費用,本姑娘都已經準備好了,隻等霍大夫的答複。”


    “讓老夫想想!”


    霍大夫腦子很亂,他盯著宋安然,“如果我不答應,會怎麽樣?”


    宋安然笑了笑,說道:“那就意味著,成為醫學學堂開山鼻祖的機會,就會落到別人的頭上。以後別的大夫桃李滿天下,被世人稱為一代聖人的時候,霍大夫千萬別羨慕嫉妒恨,也千萬別後悔。我擔心霍大夫承受不起這樣的打擊,會一命嗚呼。”


    “哈哈哈……”


    霍大夫大笑起來,“宋姑娘,有沒有人說過,你說服人的手段很別出心裁。不過正好合適老夫的胃口。老夫答應你,願意和你一起創辦天下第一間醫學學堂。”


    “那我們就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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