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狐如嫣尚在房內,吳岩表情便有些不自然起來。他幹咳了一聲,悄然把手掙脫了出來,走到旁邊的桌前坐下,端起了其上的靈茶輕抿了一口,道:“玉仙子,在下今日是來向你道謝的,多謝你上次送給在下的那些靈材和法寶,在下才僥幸數次免遭橫禍。”


    朱君玉笑顏如花,在其旁邊坐了下來,道:“吳大哥,幹嘛這麽客氣?上次在那天香閣外,你不也舍命救我嗎?我,我還沒謝你呢。對了,吳大哥,你是不是惹如嫣姐生氣了?”


    吳岩苦笑的揉了揉鼻子,道:“興許是吧。玉仙子,在下今日跟你相見,其實是來向你道別辭行的。答應二公子的事情也辦完了,在下也是該離開了。”


    朱君玉先是一陣愕然,接著卻失聲道:“吳大哥,你,你說什麽?你要走?可是,可是……你幹嘛這麽急著走啊?在這裏不好嗎?”


    見此,吳岩知道自己必須要有所決斷了,否則誤人誤己。他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盡量不去看朱君玉,笑了笑道:“玉仙子,多謝你這段時間的幫忙。在下這次出來,也是迫不得已。在下雖結丹成功,但至今尚未凝煉本命法寶,若非如此,也不會答應二公子參加這次的對戰考核。現在事了,在下自然要回去閉關凝煉法寶了。嗬嗬,你是在下好友,有件事,說來不怕你笑話。在下對仙劍派修真堂的一位女修士傾心已久,隻是先前苦於境界低下,一直不敢表露心意。如今在下也算小有所成,若是法寶再凝煉成功,必要前往仙劍派尋那女修表明心意。所以,在下現在是歸心似箭,希望玉仙子你能理解。”


    當啷!


    瓷器落地碎裂的清脆聲,在安靜的堂內是如此刺耳。朱君玉雙手扶著桌子,失神的呆坐在著,半晌沒有說一句話。


    吳岩心中一痛,但咬了咬牙,還是繼續說道:“有件事還要拜托玉仙子轉告如嫣姑娘。上次二公子為在下安排的那四名侍女,均是智狐洋脅迫的天狐族少女。她們被在下安排在了城內,地址就在這張紙上。那智狐洋上次安排她們刺殺在下的計謀未能得逞,勢必要追究她們的責任。隻要守著此四女,應該便能抓到那智狐洋。”


    吳岩說完這些話,便把一張紙條放在了桌上。忽地他感覺後堂的屏風處一動,狐如嫣已出現在堂內。吳岩見她臉上一片漠然之色,對自己恍如陌路,心內登時湧起一絲難言的苦澀。


    狐如嫣緩步走了過來,拿起桌上吳岩方才放下的紙條,瞥了一眼,那紙條便消失不見。她又輕輕瞟了吳岩一眼,聲音不帶絲毫感情的漠然道:“多謝你告知這個消息。你自己小心點,那白鵬一定會在城外截殺你。”


    吳岩點了點頭,又把一道報曉派獨特的傳信符放在了桌上,向兩人拱了拱手道:“在下這就告辭了。玉仙子,今後若是有用得上在下之處,隻需以此符知會一聲,即便天涯海角,在下也必當前來。告辭,兩位保重!”


    說完這話,吳岩當即絕然的扭頭,頭也不回,大步離開了此間。


    方才走到院門處,吳岩便聽到堂內傳來一聲壓抑的嚶嚶哭泣之聲。吳岩歎了一聲,見那朱君豪尚在等他,便走了過去。


    朱君豪愣了愣,沒想到吳岩會這麽快便出來了,他似乎並未聽到了堂內動靜。


    兩人並肩走出後院,行至朱府大門外,朱君豪向吳岩道:“吳兄,朱某就不送你了。先前朱某送給吳兄的那塊金牌,現在不必還我。你在出城之時,隻需把那金牌交給守衛,他自會把此金牌給朱某送來,也會放吳兄你離城。”


    吳岩拱手道:“如此甚好,那在下就多謝朱公子了,告辭!”


    “保重!”朱君豪笑了笑拱手道。


    吳岩轉身大步離開了朱府,一路向迦樓城的北城疾步行去。


    ……


    吳岩的身影徹底從朱君豪的眼前消失,他身後人影一閃,那智狐酈卻出現在了他身後。


    “將軍,何故把那如此重要的化妖符送給此人?他有了這化妖符,白鵬豈能殺得了他?”智狐酈奇怪的問道。


    “智狐酈,你可知這次白鵬會帶什麽人去截殺他?”朱君豪冷笑道。


    “這個?屬下不知,將軍此話何解?”智狐酈臉有愧色的道。


    “聽說白魔帥已經把他手下的四大魔將遣來迦樓城。哼,那白鵬,有此四人相助,本將焉能有機會跟其爭雄?他這次截殺吳岩,必然會帶著此四人。白家的家臣之中,這四大魔將威名,你不會沒聽過吧?他們四人聯手,就是普通的元嬰期修士,也可戰而勝之。此四人出手,那吳岩必死無疑。但若是那吳岩妖化的話,興許能跟這四人鬥上一鬥,在其被殺之前,說不定還能重傷或弄死那麽一兩個,這豈不是對本將更為有利?哈哈!”朱君豪得意的笑了笑道。


    “將軍所慮極是,屬下慚愧,竟未能獲悉如此重要消息。”智狐酈道。


    “你初來迦樓城,不知此事也屬正常。這塊斥候令你收好,從今天起,本將的黑風軍斥候營由你統領,希望你不要令本將失望。”朱君豪把一塊銀白色令牌甩手遞給了智狐酈。


    智狐酈眼中喜色一閃而逝,慌忙拜謝的接了過去。


    ……


    “如嫣姐,你說,吳大……公子,他,他說的是真的嗎?”朱君玉所居的院落中,朱君玉和狐如嫣二人靜坐在院中的一株蒼老遒勁的桃花樹下,朱君玉以手支頤,容色抑鬱憔悴。


    狐如嫣麵色微微一動,歎息了一聲,道:“玉兒,你,你從何時開始,對他動情了?你,你這又是何苦?”


    “如嫣姐,你說,吳公子傾心的女子,會是誰?唉,想必她一定非常漂亮吧?吳公子那麽好的人,喜歡的女子,又怎會普通呢?”朱君玉似自言自語的道,一滴清淚滑落,流過清麗絕俗的俏臉,掛在了其已無一絲血色的唇邊。


    狐如嫣再歎了一聲,默然無語。她此刻也已心亂如麻。


    “聽說,吳公子出身修真門,那修真門裏,修真雙嬌仙子的豔名遠播,想必吳公子傾心的女子,該是她們之中的一個。唉,我要是能早些認識他,該多好……”朱君玉失神的望著那蒼遒老樹上開的正豔的桃花,喃喃低語。


    狐如嫣忽地起身,向侍應在旁邊的阿芸和阿露招了招手,低聲向其吩咐道:“你們好生照看三小姐,我要出去一趟。你們……最好還是把這件事跟大帥說說,讓他送三小姐回嶺南去吧。離開這裏,也許就好了。唉……”


    朱君玉恍如對身外一切都失去了感知,隻是自顧自的喃喃低語。


    狐如嫣咬了咬牙,疾步走出了後院,走出了朱府,在府門前向兩名輪值的守衛低聲詢問了幾句,身影閃了閃,便從朱府門前消失。


    ……


    吳岩並未急著離開迦樓城。


    他在北城普通居民區尋了一間客棧,要了一間客房,換上一身玄色袍服之後,便出了客棧,開始在城內轉悠了起來。


    狐如嫣告誡他的那句話,令其起了警惕。以狐如嫣如此謹慎機智之人,既有如此一說,想必此事**會像其說的。那白鵬真有可能在城外設伏,截殺他。


    說起來,他跟這白鵬的恩怨,皆因朱君豪而起,但,誰又能保證,朱君豪利用完他之後,不會出賣他,把他的行蹤告知白鵬。


    無論怎麽說,兩人同屬妖府弟子,雖有恩怨,但以白鵬的陰沉狠辣,朱君豪的深沉機智,保不準自己就可能會成為這兩人在這迦樓城內爭權奪勢的犧牲品。


    必須要搞清楚現如今迦樓城內的局勢,更要查一查兩人現如今在城內的具體爭鬥情形到了何種境地。


    一天的時間,不知不覺過去。


    當夜,吳岩很晚才回到客棧。不過,他的臉色看起來似乎並不太好。


    從各種渠道打聽出來的消息很多,也很雜,但無論是哪些消息,對他來說都談不上好。


    按他原先的設想,他並不準備把朱君豪的令牌通過北城守衛之手交還給朱君豪。這樣做隻有一個後果,那就是會暴露他出城的時間和行蹤。當然,這塊令牌他自然也不會留在手裏,他打算用另外一種方法給朱君豪送回去。uu看書 ww.ukanshu.om


    但是,從今天打探得來的消息,恐怕他這設想是無法實現了。


    天劍山發生異變之後,四方修士蜂擁而至。為了防止意外,朱大帥已經急調了附近的所有妖軍魔軍入駐天劍關迦樓城。


    除了北城門這唯一出入口之外,其他所有地方均已被封鎖死了。但凡是想進出城的人,均需接受妖府的盤查。就是那些元嬰期的高手也不例外。


    北城的城門附近,此時甚至有妖府的數名元嬰期的高手親自坐鎮。若想出城,沒有妖府特批的手諭或者令牌,是絕對不行的。


    看來,朱君豪此舉,似早就安排好了。


    吳岩盤膝坐在房內的床榻之上,背靠著牆壁,陷入沉思。


    沉思中的吳岩神色忽地一動,神識已經掃了出去。隻聽房門外傳來敲門聲,那客棧老板正要開口,吳岩的聲音卻從房內傳來:“房門未宵,老板,請客人進來,你忙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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