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家車子剛停下,沈疏詞還特意看了眼四周,快速鑽了進去,那模樣,和做賊也沒兩樣,即便與霍欽岐同坐後排,兩人之間也隔了一人遠的距離,倒是生分。


    “我們去哪兒吃飯?”沈疏詞做好了請客的準備,總得提前問一下中午吃什麽。


    霍欽岐麵無表情回答:“去我家。”


    “……”


    她故意約著白天吃飯,就是擔心他送自己回家,又引狼入室,結果……


    自己又主動羊送虎口了?


    “你說地點我選,你不想來我家?”霍欽岐偏頭看她。


    “不是。”沈疏詞若說不想去他家,他這性子,肯定會反問原因,怎麽回答都尷尬。


    她上車不久,沈家二老就打了電話過來,無非就是關心她是否和同事順利見麵,隻是沈老年紀大了,說話聲音難免大一些,生怕她聽不到。


    “嗯,已經見麵了。”沈疏詞饒是自己壓低了音量,可車廂內太過安靜,她手機聽筒那邊的聲音,也斷斷續續傳到了霍欽岐耳裏。


    他聽力太好……所以沈老的話,他聽得一清二楚。


    “那就行,和同事好好相處,人家是你的前輩,能學到很多東西,以後在公司也能照應一下你,記得去買單……”老爺子絮絮叨叨說了半天,才掛了電話。


    沈疏詞偏頭看向霍欽岐,他正看著窗外,根本看不到的臉,更無從觀察到他此時是何種表情,隻是車廂裏的氣氛,卻瞬時變得有些古怪。


    霍家人都聽到了,沈小姐出來,還是以同事做幌子。


    混了這麽久,還是個“同事”?怎能不叫人紮心。


    ……


    到了霍家後,沈疏詞也覺得氣氛尷尬,此時距離飯點,還有大半個小時,霍家屋內又無任何娛樂消遣的東西,聽說霍吃吃在後院曬太陽,她便直接去了後院。


    這個月份,青梅花已開,霍家人正牽著馬在林中溜達,花露重,草煙低……


    風和聞馬嘶,青梅透枝香。


    沈疏詞是第一次看到這麽多青梅花開,白若柔雪,片片著香。


    霍吃吃正趴在某棵樹下睡覺,聽到動靜,才朝她跑來,沈疏詞彎腰撈起小奶貓,“沒想到你這小家夥還記得我啊。”


    上次在她家,霍欽岐來接它回去時,愣是沒搭理她,照顧它這麽久,居然對她毫無留戀,前後白眼狼,後有白眼貓。


    “沈小姐。”之前沈疏詞因為騎馬受驚,所以見她過來,霍家人準備牽馬回馬廄,路過她身邊,客氣打了招呼。


    “這是上次那匹馬嗎?”沈疏詞心底清楚,上回不是自己技術問題,純粹是因為祁則衍塗香水的原因。


    “對,沒想到您還記得它。”


    “我能不能再騎一下?”沈疏詞本也挺喜歡騎馬,隻是平時忙著上班,哪兒有空啊。


    “上回……”霍家人擔心她有陰影。


    “沒關係,我可以的。”


    “那您稍等,我們給馬上鞍。”他們隻是牽著馬遛彎,並未給它裝上馬鞍。


    也就是這點時間,霍家人已把沈疏詞要騎馬的消息,通知了霍欽岐,等他到後院的時候,沈疏詞正翻身上馬。


    跨鞍,攥著韁繩,伸手摸了摸馬身,餘光瞥見霍欽岐走近,衝他一笑。


    相比之前,她此時的笑容輕鬆許多,稱著後側一林的青梅,倒似柔波漾水,撩得人心底微微發癢。


    “沈小姐,您注意點,騎著它慢慢走兩圈就行。”霍家人難免擔心以前的事會重蹈覆轍。


    “我會注意的。”經過上回的驚訝,沈疏詞雖然嘴上這麽說,可還是不太敢騎得太快,稍微拉扯著韁繩,正打算讓馬前行,霍欽岐卻忽然伸手拽住了馬,製止了它。


    “霍先生?”


    “你一個人不安全。”霍欽岐說話,總是透著篤定與霸道。


    “上回是意外,我一個人應該沒問……”


    沈疏詞的話都沒說完,沒想到霍欽岐忽然抓著一側的繩子,利索得翻身上馬了,這馬鞍雖不算小,可擠著兩個人,那定然是很擁擠的。


    後背貼上一片灼燙的胸口,沈疏詞驚得渾身僵直,就連抓著韁繩的手指都暗自用力發狠。


    他……


    到底想幹嘛?


    而霍家人已經被這種硬核操作給驚呆了。


    臥槽?


    共乘一匹馬,不覺得擠嗎?真當是在演偶像劇?


    這種劇情發生在任何人身上,都不奇怪,唯獨霍欽岐,總有些違和感。


    “我帶著你吧。”他聲音嘶啞低沉,好似壓在胸口,說話撞著胸腔,便好似是撞在她的後背和心上。


    話音剛落,沈疏詞就感覺他已經牽住了韁繩,她手指急急往後縮,兩人扯著韁繩的不同位置,未曾碰到,可身體這麽親密無間的碰觸,手指不曾碰到,又有什麽關係?


    “你身體不要繃得太緊,放鬆些,你緊張,馬能感受到。”


    他聲音靠得太近,沈疏詞都能聽到,他說話吐息,熱風吹過耳畔,熏得她整個耳朵都灼灼得好似要燒了起來。


    半邊身子都熱了起來。


    這麽靠著,讓她怎麽放鬆啊。


    “我不會讓你墮馬受傷,你別緊張。”


    他聲音很冷,呼吸很燙。


    真能要了人的命。


    這人是真不懂,還是裝傻,她哪裏是因為怕墮馬而緊張,全都是因為他啊。


    霍欽岐稍微扯動韁繩,馬匹隨著他的動作,緩緩在繞著林子走動,而沈疏詞的身體緊繃著,一刻都不敢放鬆。


    她努力讓身子往前一些,試圖避開與他的觸碰,可馬背上的空間就這麽大,她無處可遁。


    他身上雪後鬆林的味道,清冽得往人四肢百骸鑽,而青梅花特有的香味,似乎透著股冷香,似乎一切給人的感覺都是涼浸浸的,可沈疏詞手心卻已沁出一層熱汗。


    不敢有片刻鬆懈。


    騎馬不是坐車,總是有些顛簸,饒是她再避忌,兩人身子也難免靠得越發緊密。


    男人雙臂從後側伸過來,拽著韁繩,這樣的姿勢,就好像從後側緊擁著她。


    她很清楚,他的雙臂多有力。


    這般姿勢,讓人心悸難安。


    風吹過處,青梅冷香,可她卻覺得這風吹在臉上,比盛夏熱風,還要黏膩幾分。


    吹得人渾身熱烘烘的。


    霍家人站在不遠處,一臉欣慰:“真沒想到,咱們爺居然還有這樣的一麵。”


    “上次四爺過來,說青梅園適合約會,他肯定是聽進去了。”


    “沒想到四爺吊兒郎當的,說話還是有點用的。”


    “我之前還覺得沈小姐是不是配咱們爺,是不是年紀太小,現在兩人在一起,越看越順眼,越看越般配。”


    ……


    而沈疏詞已經按奈不住了。


    若是再這麽下去,她不是墮馬而死,而是會死於心跳驟停,從始至終,她心髒跳動的頻率,就沒正常過。


    而她心底很清楚,自己與霍欽岐的事,的確該好好談一下,這般不明不白算怎麽回事?實在不是她的行事風格。


    “霍先生。”


    “嗯?”


    “我這次過來,其實是有話想和你說。”沈疏詞緊抓著韁繩。


    “你說。”


    “要不我們下去說?”這種姿勢,該怎麽說話啊。


    “好。”霍欽岐勒住韁繩,翻身下馬,幹淨利落,繼而伸手扶她。


    隻是沈疏詞是想與他說明關係而來,加上方才那般舉動,似乎不願和他多接觸,自己抓著韁繩,徑直下馬。


    相對而立,站在青梅林的深處,除了這匹馬,估計也沒人能聽到兩人的對話。


    “你想和我說什麽?”


    霍欽岐認真看著她,因為個子太高,聲音涼薄,就算聲線稍顯輕柔,也會給人十足的壓迫感。


    “想和你聊一下我們之間的關係。”


    沈疏詞也不是支支吾吾的人,下了決心,單刀直入,也很直接。


    “好。”


    霍欽岐就這麽直勾勾看著她,眼風昏沉,沈疏詞出於禮貌,看著他的眼睛說話,隻是四目相對,卻被他眼底的熱切,灼傷了眼……


    熱得心顫焦躁。


    ------題外話------


    吼吼——


    四爺:不要臉,簡直沒眼看!我絕對沒有教他這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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