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集團


    會議室內,氣氛緊張,因為所有人手機進入會議室前,都是關機狀態,外麵發生的一切,他們並不知情。


    江宴廷硬要和沈知閑捆綁在一起,個私生女的醜聞,已經讓她聲名狼藉。


    他們不知道,這種汙名,要怎麽才能洗幹淨。


    在座的,分為三個陣營,各自為政的,還有一撥人,完全不站隊,隻考慮公司利益,而江兆林要爭取的,就是中間這波人。


    江宴廷在公司擔任要職,位置空缺,人心搖擺,這不是個輕易能做出的決定。


    “如果位置空出來,有誰能頂上去嗎?”有個董事發問,這才是中立那些人真正擔心的事,此時在公司裏,似乎並無合適的人選。


    雖然大家都知道,江家內部矛盾紛爭不斷,可這種爭鬥,對公司來說,未必是壞事。


    因為誰都不甘於後,自然會更加努力的工作,給公司帶來巨大的創收,一旦天平傾斜,有人隻手遮天,可不是好事。


    江震寰這些年,雖然頂著董事長的名字,卻把權利下放,他的心腹,幾乎都交給了江宴廷,一心培養兒子。


    說是公司的一把手,其實幾年前就不管事了,基本和虛職差不多。


    這才導致近些年江兆林培植勢力,越發張狂。


    而此時大家在討論江宴廷的事,他也是處變不驚,一臉泰然,完全看不透。


    “我覺得三少可以上去,江家又不是隻有一個江宴廷。”


    “總經理這位置,是誰想做就能坐的?就算是公司元老,都未必敢大言不慚,說自己能勝任。”


    “要不然你們推舉一個?”


    “又不是罷免二爺,不是說放兩天假,就這麽迫不及待想找人替換他?未免太心急。”


    “公司股票受到多大波動,大家心底都清楚,他現在的狀態,夾雜太多私人感情,的確不適合工作。”


    ……


    雙方爭執,又陷入了一股焦灼的狀態。


    “還是直接表決吧。”江兆林皺眉,原本以為簡單輕鬆的事,過去了一個多小時,都沒個結果,難免有些焦急了。


    而此時,外麵忽然傳來一陣嘈雜聲,“嘭——”會議室的門被撞開。


    “怎麽回事?”江兆林皺眉,開會的時候,全員關機,誰敢進來。


    “江總,抱歉,是……”助理一臉抱歉。


    待他退開身子,眾人才看到門口的人,也是集體愣住。


    白衣黑褲,黑風外套,本就是個清瘦冷白之人,此時更是宛若無邊落木蕭蕭,連眼神透著淒涼,許是屋內還吹著暖氣,唇邊染上一點血色……


    紅的,像妖。


    勾唇輕笑,郎豔獨絕。


    江錦上身子不好,顯得太瘦,分明是風吹易折之姿,卻無形中給人一種強大的威脅力。


    “五爺?”會議室內的人,麵麵相覷。


    他可從沒踏足過公司半步啊,二爺沒到,他怎麽來了?


    外麵關於他的傳聞很多,尤其是他們兄弟二人不睦,更有傳聞,說他變成這樣,都是江宴廷害的,所以他過來,是想做什麽?


    “抱歉,遲到了,會議還沒結束吧。”聲音清冽雍容,在自帶回響的會議室內,一點點砸在人的心頭。


    都說江家五爺,久病乖張,生病住院,還特意趕來,隻怕要變天了。


    “你不在醫院躺著,怎麽過來了?”江震寰麵色冷肅。


    “大哥去謝氏那邊,讓我過來,幫他看看……”會議室隻有一個空位,位於江震寰右手邊,他也不客氣,直接坐下,“聽說有人想趁機踩他下台,我還沒進過公司,沒見識過這種場麵,來湊個熱鬧。”


    “簡直胡鬧!”江震寰皺眉,“這裏是公司!不是讓你湊熱鬧戲耍的地方。”


    “三堂哥都能來,為什麽我不行?”江錦上挑眉,看向斜對角的江時亦,他跟著江兆林過來的,可從未開口說過半個字。


    而此時江就給他遞上毛毯,江措遞上茶水,他抬手展開薄毯,從容得蓋在膝蓋上,那模樣……


    不是來開會,倒是像是來度假的。


    江兆林坐在他對麵,隔著桌子,隔空相望,倒是頗有一種楚漢相爭的架勢。


    他神色閑散,無視於他的震懾威脅,端起水杯,呷了口熱茶,本就不是強勢冷硬的人,可氣場卻完全不輸給江兆林。


    主帥到場,這出戲……


    也就開始了。


    **


    眾人接觸最多的是江宴廷,這個江五爺,大部分都是初次見他,雍容懶散,病嬌孱弱,可散發的壓迫感,又好似一隻能吃人的大妖。


    兄弟倆,完全不像。


    “叔叔——”他看著江兆林,忽然一笑。


    江兆林與他數次交鋒,皆落了下風,吃了幾次虧,沒想到如今輪到公司的事,他都敢來橫插一杠。


    “你想不想知道,如今謝氏那邊是個什麽情況嗎?”


    他在笑,江兆林卻覺得渾身都透著一股子涼意。


    就好似有人拿了一把刀,懸於頸部,讓他心髒狂跳。


    “小五!”江震寰皺眉,“我們在討論公司的大事。”


    “我隻是覺得,叔叔可能會感興趣……”江錦上摩挲著茶杯,指尖被燒得微微泛紅,“畢竟,籌謀這麽久,好不容易抓到我哥的把柄,他也不想功虧一簣吧。”


    整件事是誰才策劃,大家心知肚明,可無人挑明,說到底,都是不敢和江兆林正麵硬碰。


    商場詭詐,耍手段,用心機的太多。


    他們怎麽都料想不到,江家最小的這五爺……


    剛進來,就敢如此跋扈。


    “你……”江兆林怒不可遏,可是他剛想拍桌而起,就被江震寰更大的嗬斥聲給蓋過去了。


    “江錦上!這是非常正經嚴肅的場合,今日在座的,都是你的長輩,容不得你這麽放肆。”


    江錦上隻是一笑,“我隻是想和叔叔說句話……”


    “今天這事兒,您真覺得,還有必要繼續下去?”


    語氣輕飄飄的詢問。


    卻又像是一種變相的威脅,而且是毫不掩飾的那種。


    “江錦上,你到底想說什麽?”江兆林對他已然恨之入骨,微眯著眼,一派肅殺之勢。


    “主動離開江氏,看在同姓同源,我給你留點臉麵。”


    所有人:“……”


    整個會議室,鴉雀無聲,靜得針落可聞,宛若死寂之地。


    讓江兆林主動滾蛋,還說是給他留臉麵?


    在座有部分人是向著江兆林的,可此時聽了這話,心裏直打鼓,幾個意思?


    可江兆林被拱到這個位置上,在座那麽多公司的董事和高層在看著,就算江錦上手裏握了什麽東西,他也不可能往後退。


    否則……他就會徹底淪為眾人的笑柄。


    江錦上低頭喝著茶,他從沒想過讓他全身而退,因為他知道,無論自己說不說這句話,江兆林都不會走。


    故意這麽說,無非是故意挑釁激怒他,看他惱火的模樣,覺得泄火解氣罷了。


    江兆林怒目,氣得臉紅。


    而對麵之人,一派雲淡風輕……


    “江錦上,這裏是公司,你算個什麽玩意兒,也配在這裏指手畫腳?”江兆林強忍著怒意,一字一頓,眼底好似著了火。


    “我不配,你就配?若不是當年爺爺好意把你拉進公司,你能坐到如今的位置上?”


    “這都是我辛苦得來的!”江兆林咬牙。


    “踩著我們家的肩膀,得來的自然是輕鬆,你要是有點骨氣,當年就不該接受我爺爺的恩惠,出去自立門戶,自己闖出一片天,我喊你一聲叔叔,自然願意高看你一眼!”


    江錦上語氣忽然變得格外強硬,那雙溫潤的眸子,變得異常冷厲,整個空氣都仿佛凝結成了冰。


    “接受了別人的饋贈,就該心懷感恩!”


    “我們家也沒求你,說什麽滴水之恩,湧泉相報,這不現實,可背後紮人一刀,試圖篡權奪位,這麽多年,明裏暗裏,給我哥使絆子,醃臢事你做得還少?”


    他本身體虛,說話總是給人一種中氣不足的感覺,可此時寥寥數語,囂張的幾乎狂妄。


    “一把年紀了,能不能要點臉!你不怕被人戳脊梁骨,我還替你覺得丟人。”


    “不仁不義,不忠不孝,就算讓你掌管整個公司,就問你一句……”


    “你配嗎?”


    江錦上說話,當真戮心刺骨。


    一句你配嗎?真是硬生生要把江兆林氣出一口老血。


    江兆林當年如何進公司,如何被提拔上位,公司老員工心底都清楚。


    “當年老總裁栽培他,可是盡心竭力,他若是知道,自己養了個白眼狼,不知會作何感想。”


    “做人還是要憑良心的。”


    原先站隊江宴廷的,紛紛出聲斥責,卻惹來對麵之人的質疑:“管理公司,能者居之,如果做什麽都感情用事,又怎麽能成大事。”


    ……


    江錦上聽了這話,倒是一笑,“連親人都能背棄,這樣的人,你們真的心甘情願跟隨他?”


    “管理公司,的確不該摻雜太多私人感情,可人活於世,又怎麽可能做個沒感情的機器。”


    “公平競爭,我哥能力不如人,我也不會站在這裏,可背後耍手段,用盡詭譎之計,齷齪下作,這樣的人,我難道不該說?”


    “江錦上!你差不多得了。”江兆林怒目瞪他,這若不是在公司,這麽多人看著,他非上前動手,扇這小子幾巴掌。


    欺人太甚。


    “你給我滾出去,滾——這裏不是你隨意放肆的地方!”


    聲若咆哮,擲地有聲。


    而緊跟著,一直沒作聲的江震寰,手指忽然輕叩著桌子,有節奏的敲擊,在肅靜的會議室內,顯得分外詭異。


    “江兆林,我還是這個公司的一把手,我都沒出聲,輪得到你讓他滾蛋?”


    “我們家小五身體不好,受不得氣,你這般衝他叫嚷,要是把他氣出什麽毛病……”


    “這責任,你承擔得起?”


    江措站在邊上,瞠目結舌,他也是第一次看到江震寰發火。


    原來騷操作什麽的,真的是可以遺傳的。


    分明是他們五爺快把江兆林給氣死了,這話到了他嘴裏,就變成他們五爺身體不好,受不得氣?


    ……


    江震寰端起麵前的老年杯,喝了口熱茶,“這麽些年,我的確很少管公司的事,難不成大家已經不把我當回事了?還是說,早已忘記,我當年掌管公司,是什麽行事風格?”


    久不拿刀,似乎所有人都忘了,當年的江老爺子過世,江震寰一力擔起公司,是何等風姿了。


    江震寰這些年,大部分精力,都花在陪妻子,在家逗孫子上了,就連江兆林都幾乎忘記,他當年有多厲害。


    “我的兒子,做錯了事,我自會教訓,還輪不到旁人出言教訓。”


    一句旁人,劃分得清清楚楚。


    以往,對於江兆林與江宴廷之間的明爭暗鬥,江震寰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麽些年,大家就習慣性忽視了他。


    山藏猛虎,忽然發威,整個會議室瞬時變得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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