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青?”


    輕喃一聲,唐劫眼中的迷茫更盛了。


    他側過頭想了想,然後搖頭道:“抱歉,我好象不認識你。”


    沒有從唐劫臉上看到任何異樣,顧長青微感失望,麵上卻不動聲色,微笑道:“小兄弟沒聽說不稀罕,在下是天神宮交換學子在這裏的總辦。”


    “哦,原來是顧總辦!”唐劫已拖長了語調回道,一臉的明明不知卻又故做久仰大名的樣子。


    他可以裝不知道顧長青,卻不能連天神宮都裝不知。


    其實這件事顧長青到也沒撒謊,他除了是鷹堂副鷹主外,也的確是天神宮在這裏所有學子的後勤總管,而且這個身份是明的。


    可惜由於年紀關係,他不能進學院,因此許多事隻能通過手下來辦。


    這也是他最大的無奈。


    直到今天,他終於可以親自麵對唐劫了。


    這刻看唐劫的樣子,顧長青笑笑:“你不認識我也不奇怪,不過我卻是早就聽說過你。入學第一天便做驚人之舉,之後大考頭名,獲傳仙典,前不久更是創下天禦殿新記錄,聲名已是直追戚少名安如夢,風頭一時無兩。正好我天神宮今天有學子到我這裏領下月俸祿,看到了你便告訴我,否則就要與唐小兄弟失之交臂了。這不,聽說是唐小兄弟你,我就親自過來拜會了,有打擾處還請包涵。”


    唐劫兩眼放光:“你們天神宮的學子還有俸祿可拿?”


    感情顧長青說這麽多話,他就聽見這一句了。


    顧長青大笑:“我天神學子離鄉背井,不遠萬裏隻為此事,若是沒點俸祿薪水,又如何說得過去?”


    他說“隻為此事”的時候,眼睛特別盯著唐劫看,仿佛是在說,我們那麽多人離鄉背井跑到這裏受苦受累,統統都是因為你!


    唐劫笑道:“卻是不容易,不過我洗月學子不是也有人去了莫丘嗎?對了,到不知他們有沒有俸祿可拿。”


    “自然也是有的,卻也是我天神宮所出。”見唐劫水火不侵,隻把話題轉到錢上,顧長青也不著急,便陪著他胡說八道。


    兩人就這樣一邊走一邊閑聊,這刻唐劫聽顧長青這麽說,已道:“哇,那天神宮可比洗月派大方多了。”


    “小兄弟要是願意,也可以來我天神宮做交換學子啊。”顧長青笑咪咪道:“以唐劫現在的聲望地位,我天神宮絕對樂意交好,隻要小兄弟你肯來,每個月都可得靈玉一塊,你看如何?”


    他竟是順著杆的爬,向唐劫發出了邀請。


    唐劫猶豫了一下,回道:“聽起來到是不錯,不過這個事情我說了不算吧?”


    “隻要小兄弟肯答應,洗月學院那邊,我們自會打點,小事一樁。”


    “話是這麽說,可我們到底才認識,一上來就談這種話題,交淺言深了吧?”


    顧長青大笑:“小兄弟說的是,咱們畢竟初次見麵,談這個是過早了些。”


    這時對麵蔡君揚柳紅煙等人也走了過來,見到顧長青,同時楞了一下。


    柳紅煙已問道:“唐劫,這位是……”


    “這位是天神宮總辦顧長青……”說到這他看看顧長青,然後道:“對我有點小小的仰慕。”


    撲!


    一群學子險些沒摔過去。


    天神宮學子總辦對你有點小小的仰慕,你可真敢說。


    就連顧長青臉上都是一陣風雲變幻,不過他終究隻是笑笑:“小兄弟說話還真是風趣。對了,還不知這幾位怎麽稱呼。”


    這邊蔡君揚等人已各自報名。


    顧長青一臉的恍然大悟:“原來是逍遙社的精英學子聚會,我到是適逢其會了。不管怎樣,難得見到學院傳說中的天之嬌子,我顧長青定是要好好親近一下的。不知幾位小兄弟要去哪裏,就讓我顧長青作陪如何?我顧長青在這萬泉城住了三年,也算比較熟悉了。”


    “這個……”柳紅煙等人互相看看。


    他們學子出遊,突然間冒個外人進來,算怎麽回事?


    還是林東升道:“顧總辦願與我們同行,那自是最好不過了。對了,晚間我林府老爺子做大壽,若是顧總辦不嫌,不妨也一起來。”


    他林家老爺子大壽,廣邀有頭有臉的人物捧場,顧長青身為天神宮學子總辦,在這邊某種程度上直接代表了天神宮,從這方麵說,林東升到是有足夠的理由歡迎。


    “既如此,長青就叨擾了。”顧長青笑嘻嘻道。


    沿著玉帶湖一路信步,眾人閑話平常。顧長青雖是靈師,卻沒什麽上師架子,大家聊得到也頗為愉快。


    而在他們不遠處,幾名看似遊客的人也不緊不慢地跟在學子們身後,看似信步賞花,目光卻時不時掃在學子們身上,正是高飛等人。


    “看,那邊就是我天神宮在此地的落腳點。諸位以後有時間,也不妨來坐坐,讓我天神宮略盡地主之誼。”這刻顧長青一指鷹巢方向說道。


    所有學子同時側首,唐劫也同樣歪過頭去,這次卻沒有以扇遮臉。


    這次那三人看得清楚,同時顫抖了一下,一起叫了起來:“是他,就是他!”


    高飛目光猛然射出凜冽光芒:“可確定?”


    一名老者盯著唐劫的臉,喃喃道:“人長得有些高了,皮膚也有些白了,和以前有些不同,但還是那個模子,應當沒錯!”


    “超過他們,換個角度再認一次!”高飛已沉聲下令。


    茲事體大,在上次出了問題後,天神宮已沒有更多的犯錯機會,一定要反複確認才行。


    眾人快速超過學子,停到前麵假裝看風景,繼續偷眼瞄唐劫。


    另一人反複看了看唐劫,顫抖道:“沒錯,就是他!”


    “絕對沒錯?”


    “絕對沒錯!”三人已同時答應。


    更有人道:“小的敢以身家性命擔保,他就是唐傑。高爺你看,他和上次認錯的那個,不就有幾分相象嗎?上次認錯,那是沒見著正主。如今見了正主,那是斷然不會有錯的了!”


    “好,很好!”高飛心中激動得已幾乎要仰天長嘯起來,不過他還是克製住激動情緒,對著遠處顧長青微微點了下頭,然後伸出一根大拇指。


    這代表確認目標,而且確定程度最高級。


    接下來,就是準備動手抓人的時刻了。


    沒想到顧長青看到,卻輕輕搖了下頭。


    趙新國一呆:“鷹主這是什麽意思?為什麽確認了還不抓人?”


    高飛到是明白,低聲回答:“我們現在還在學子林,離學院太近,暫時不適合動手。等離得遠些,避開洗月派中人再下手應當比較合適。”


    “原來是這樣。”趙新國明白了。他問高飛:“人已確認,這三人怎麽辦?”


    “讓他們滾。”高飛回答。


    “我看不如……”趙新國做了一個殺的手勢。


    高飛想了想,終於還是搖搖頭。


    ———————————


    學子們還在湖邊漫步,一路閑遊,漸行漸遠,不知不覺已到了一處荒涼地點。


    聊到興起時,蔡君揚突然歎息一聲。


    楊誌元問他:“蔡兄怎麽了?”


    “沒什麽?”蔡君揚搖搖頭:“隻是突然想到再過些日子也是我老父大壽了。林兄家在萬泉,長輩祝壽還能回來。我們卻是千裏求學,也不知何時才能回去見家人一麵。”


    “是啊,是啊。”眾人也是一起唏噓。他們也都是離家近年,平日裏修煉也就罷了,如今被蔡君揚一言提醒,也紛紛想起家人。


    還是唐劫道:“既如此,就努力修煉嘛。等入了靈湖,就可以外出試煉了。到時候找一處離家近的,也可以順帶回去看看。”


    “正是這個道理。”眾人紛紛應和。


    唐劫已道:“到是顧總辦,不遠萬裏從莫丘來到文心,就算借試煉之機見見親人怕是都難吧?”


    顧長青笑道:“我是孤兒出身,並無親人。”


    “是嗎?”唐劫立刻半開玩笑道:“聽說天神宮暗堂就專覓孤兒進行培訓,成年後送往各地成為暗子。顧總辦不會是天神宮暗堂出來的吧?”


    顧長青哈哈大笑:“想不到小兄弟對我天神宮到是頗為了解。沒錯,我的確是從暗堂出來的。不過也算長青有福,天神宮對我青睞有加,給了我一個拋頭露麵的機會,將我調離了暗堂,轉入了鷹堂。”


    “鷹堂?”一旁的李逸景驚道:“那不是天神宮專司緝查抓捕的地方嗎?原來你是天神宮的鷹犬?”


    無論哪朝哪代,哪國哪派,鷹犬之名都不算好聽。他們是大組織的眼線,更是大組織的劊子手。


    大爭之世,戰部稱雄!


    大治之世,鷹犬逞威!


    說的就是這兩種時代背景下,不同組織的代表性意義。


    在這大治之世裏,鷹堂就是光明下最黑暗的所在,是一切汙穢的集中之地,鷹犬更是殘忍與冷酷的代名詞!


    這刻聽到鷹犬之名,一眾學子的臉色都微微有些變了。


    打心眼裏,他們不太願意和這類人打交道。


    這就好象現代人知道有個克格勃站在自己身邊,就算沒做過什麽錯事,多半也要心虛幾下的。


    蔡君揚已哼聲道:“怪不得天神宮不遠千裏跑到我文心國來行什麽交換學子,隻怕交換是假,刺探我國內情是真吧?真不知洗月派高層是怎麽想的,竟然會任得天神宮妄為,懦弱!”


    果然非議統治層永遠是下層人民樂此不疲的興趣。


    蔡君揚性情直爽,對鷹犬素無好感,因此哪怕當著顧長青的麵也是直說無忌。


    顧長青到不生氣,隻是笑道:“刺探消息為暗堂的工作,鷹堂負責的主要還是緝捕,蔡公子這個罪名我卻是當不起的。”


    “卻不知道我文心國有何人需要鷹堂來緝捕?”柳紅煙問道。


    “一件盜走我天神宮寶物之人。”顧長青悠悠回答。


    說著,他已將當初虛慕陽之事說了出來。


    當然,由他口中說出來的故事,味道就整個變了,無非就是虛慕陽貪圖重寶,盜走天神宮寶物後逃逸,顧長青奉命抓捕,順帶著也就做了這天神宮學子總辦等等。


    “原來是這樣。”蔡君揚點了點頭:“這麽說,這盜寶之人已死,而寶貝卻落到了我文心國人手中?”


    “正是如此。uu看書 .uuansh.cm”顧長青回答。


    “那天神宮可找到了此人?”柳紅煙問。


    顧長青笑道:“此子異常狡猾,極為難覓,我天神宮搜尋三年都沒能抓到他。”


    書名揚道:“就一點線索都沒有?”


    “那到也不是。隻知此人如今年方十六,姓唐名傑。”顧長青拖長了語調回答。


    刷!


    學子們的目光紛紛落在唐劫身上。


    唐劫到是麵色不變,反而一臉驚訝:“哦,這麽巧?那人也叫唐劫?我還以為我這名字很少見呢。”


    “傑出的傑。”顧長青笑道。


    原來是這樣,大家同時鬆了口氣,但隱隱又總覺得有些不對。


    平靜月已低聲道:“顧總辦此番與我們同行,看來不是巧遇吧,多半也是想看看此劫與彼傑,可有多少相似之處。”


    顧長青大笑:“是,唐公子是野穀原人士,正好我們要找的那個唐傑也是小河村人,兩人家鄉相近,姓名相近,又年齡相近,我天神宮自免不了要查探一番的,有得罪處還請見諒。”


    “無妨,隻要不是冤枉好人就行。”唐劫到是很隨意道。


    顧長青卻是眯了眯眼:“不過……當初我們追查那虛慕陽時,隻是從賣房的契約上得到了唐傑這個名字。唐兄弟不覺得奇怪嗎?我們是怎麽知道他是小河村人的?”


    唐劫一楞:“我不明白你這話什麽意思。”


    顧長青已道:“為了查證這個唐傑的身份……我扒了小河村的墳。”


    “你說什麽?”唐劫全身一震。


    顧長青的聲音如陰風飄蕩在唐劫耳邊:


    “我扒墳驗屍,事後更將屍體拋至路旁,任野狗噬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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