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聯係上母親,褚遂深心裏還是擔心的,畢竟耽擱了一個星期,如果沒有見到自己,他怕軟軟會自己離開。


    當初來雲殖州都是麟麟的話提醒了他,現在讓他回憶哪一家旅遊基地,這個還真是為難他了,算了,褚遂深歎氣,一家一家找吧。


    他從光腦上麵下載香格市旅遊基地的資料以及路線圖,首先做一輪粗略的排除。目前確定最有可能的是三所,惠來,景舒,玉錦。


    明黃色的車子在雨夜朦朧中特別顯眼。


    9:25pm的時候,其他兩所旅遊基地都已經排除完畢,隻剩下景舒國際。


    褚遂深抵達基地的時候,雨也基本上停了。


    夏日的暴雨總是來得迅猛又退得匆匆。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腥味,悶熱的觸感使人渾身粘膩。


    鞋子踏在地上,濕漉漉的地麵濺起水花,發出“嗒嗒”的響聲。


    與之前看到的黑燈瞎火的情況不同。黑夜中,基地還是燈火通明。大門前站著4個禮儀小姐,火紅的旗袍,高挑的身材,凹凸有致的身形,濃妝豔抹的臉蛋。


    年輕人蹙眉,壓下心裏的疑惑。


    暗流湧動的敏感時期,客流量劇減,甚至可以說完全沒有人!在這個時候,景舒國際不緊沒有倒閉,依舊在正常營業。禮儀小姐在很規範地笑著,非常規範,找不出一點兒瑕疵。嘴角微微彎著,沒有絲毫被強迫的感覺。背挺得很直,右手微合左手放在小腹前。


    過於標準的動作,讓她們看起來很像……


    褚遂深在腦海中搜索著形容詞,像什麽呢?…….木偶,對!就是像木偶!太完美了。


    基地很怪,人也很怪。若有若無地傳達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可能是他的錯覺,在路燈下,4個人的臉都有些慘白。


    “您好,先生,請問需要什麽服務?”在褚遂深走進大門的一刻,其中一人迎上來。


    那個黑發姑娘把烏發盤在腦後,一個藏銀色步搖上的墜珠隨著走動輕輕晃動。火紅色的旗袍在胸前開了一個倒三角的漏印,飽滿的胸部盈盈地擠著,搖搖欲墜。姑娘的眼角上有一顆淡褐色的淚痣,尤惹人憐。


    褚遂深多看了她兩眼,準確地說,是多看了兩眼她那顆淚痣。


    細細觀察著基地的模樣,富麗堂皇,年輕人下結論。


    木地板鋪成的地麵刷上一層臘膠。古色古香的大廳中,橘黃色的光從一個個垂吊的燈罩中傾瀉。燈罩上描繪著宮廷的仕女圖,和服樣式,不是華夏任何一個朝代的,更像是一個名叫日寇的小島國。


    褚遂深隨口答道:“我是來找人,你們這兒有沒有一個叫木軟軟的客人曾經來過。”


    黑發姑娘微笑,很禮貌:“先生,這個我並不清楚。景舒采用對客戶信息保密的原則。如果您還想查詢什麽信息,可以等明天早上山澤先生,他是我們這兒的負責人。”她繼續說,“現在已經很晚了,需要我為您準備一間客房嗎?”


    褚遂深點點頭,他要弄明白一些事兒。


    坐在柔軟的床鋪上,褚遂深不動聲色地打開影視投影。他在進門的時候就發現房間安裝有監控探頭,盡管很隱蔽,但這對於一個服務性營業機構來說根本就是不合規矩的。


    他坐在探頭的死角,脫下左手的光腦放在床上,打開一個模擬的黑影,然後身子貼著牆壁,打開窗戶,翻出去。


    基地是由三幢大樓和一個半環式花園組成的,褚遂深從房間出來已經半個小時了,除了門口的4個禮儀小姐,偌大的基地中竟然沒有一個人走動!


    每條走道的角落都隱藏著監控探頭,嶄新的金屬殼!新得過分,沒有沾上一點兒灰塵!


    探頭的位置很刁鑽,按常理,清潔工不可能會知道,但知道它們存在的人肯定不會去打掃。


    隻有一個答案能解釋,這些探頭全部是最近才安裝的!褚遂深感到心跳一陣加速。


    這玩意兒那麽多,再想要躲避監測是不可能了。他大方地走出來,可周圍沒有一直沒有動靜,他暗暗揣測,或許,探頭另一端的人想讓他知道些什麽。


    狹長的走道上,掛著一幅幅油畫,是日寇新川時代的宮廷圖,顏色已經褪去許多,每一幅都用邊框裝裱好。兩邊牆壁是台式的燭火,淡藍色的火焰靜靜燃燒……悄無聲息的走道。


    三幢樓已經走遍了,沒有一絲線索。


    一模一樣的結構,就連燭台的布置都是一模一樣!


    沒有遲疑,褚遂深向花園走去。


    不是平時看到的那種,而是由許多塊透明晶石粘黏連接在三幢大樓之間的——空中花園!


    巨大的凹弧形底部就像一個巨大的搖籃,大樓頂部強烈的七彩光線猶如黑夜中一根根透明的圓柱,晶石反射著,繽紛的色彩,方佛一顆顆斑斕的瑪瑙。晶瑩剔透,散發著迷人的魔力。


    自動感應的大門。


    一股腐蝕的惡臭味夾雜著淡淡的清香迎麵撲來,讓人感覺惡心想要幹嘔,心裏敲響警鍾。看得見摸得著的東西並不可怕,恐懼往往來自未知的事物。


    放眼望去,沒有什麽腐爛的東西,如果忽略那氣味,一切猶如夢幻。


    底部晶石並不是傾斜的,上麵流動著細細的泉流,遠處有一個小巧的瀑布,高矮不一的樹叢。水流剛好沒過腰間,碩大的荷葉,層層疊疊挺立在水上。偶爾一兩朵粉紅色的蓮,和可人的骨朵兒。一條道路從花園的另一端延伸到大門。


    褚遂深走在小道上,身體繃緊,呈警備狀態。那是豹子一樣淩厲的眼神!


    隱藏在美麗下的醜陋。


    基地的主人看來很喜歡享受美好的事物慢慢被腐蝕的快感,一切美輪美奐的建築最後隻剩下浮誇的泡沫。這樣的人往往心裏有缺陷,黑暗的主色調,見不得與光有關的事物。


    他們往往有輕微的精神分裂,別人永遠不知道他們下一步想幹什麽。


    看來,有麻煩了。


    一陣很細微很細微的聲音引起他注意,大量蟲子爬行時引起的顫動。


    距離很近,就在周圍。


    他停下腳步。


    除了荷葉,沒有別的遮擋物。荷花?他蹙眉,唯一沒有直接看到的就是水下了。


    屈膝單腿跪在過道上,俯身慢慢掀起荷葉的邊緣。


    顫動漸響了,小荷葉下邊一隻稍大的荷葉上,是一個個白色的小圓點!綠色上全部是密密麻麻白色!蛆蟲!


    心裏突然咯噔一下,一種不好的預感隱隱浮現。


    小荷葉被撩開,幾隻蛆滑落,跌進水中,淺淺的水紋蕩開,模糊視線。


    年輕人腳下踉蹌。


    浮腫的屍體!飄浮在水底,倒映在晶石上!很多具,或許數十,或許數百。密密麻麻堆積,全部,是屍體!


    雜亂地橫置在水中,看不出原來的模樣。簡直喪心病狂!


    上麵爬滿蛆蟲,身上沒有一處完整。其中一具眼睛被整個啃食,隻剩下黑色的窟窿,還有一具五官完全平整!沒有凸起的鼻子,沒有嘴唇,甚至連耳朵都被摳出!


    褚遂深握緊拳頭,青筋暴起,關節哢吱哢吱響。目光從一具一具屍體上掃過。


    眼尖地看到一件衣服,紅色旗袍?!


    他望向屍體的臉,那臉完全脹起,腫的看不出模樣。腦海中忽然有什麽一閃而逝,快得沒有辦法抓住。輕吐一口氣,平複心情。正準備起身的時候,眼角模糊掃到一顆淚痣。


    長在與黑發姑娘一模一樣的位置!


    年輕人臉色難看起來。


    孿生姐妹嗎?他否定這個答案。孿生的血緣羈絆很奇妙,一個倒下,另一個不可能還在站著。


    那麽,是同一個人?年輕人抿嘴,短短的兩個小時內,屍體沒有道理會那麽浮腫。


    隻剩下最後一個猜測,這個,是真人......而門口那個,uu看書 .uuanshu 是假扮的!


    “啪啪啪”掌聲突兀地響起,“出乎我意料啊。”她一字一頓,“褚遂深,不虧是華夏最優秀的特工,也難怪你能毀掉輕輕鬆鬆毀掉cia的研究成果,全身而退。”


    褚遂深不動聲色地望著道路另一端突然出現的女人,整個人蓄勢待發,“閣下是?”不由得他不謹慎,整個華夏知道他身份的人寥寥可數,知道他還活著的人更是屈指可數。


    “嗬嗬,”那人看出他的顧慮,輕撫秀發,“你在用褚遂深這個名字出現的時候就應該有這樣的覺悟。你放心,我不是克林頓的人,當然也不會是日寇的人。”


    他直覺向來很準,來者沒有惡意,指著水池中的屍體,“他們是這兒的員工?”雖然是問句,但是卻是陳述的口吻。


    “對,”那女人等他繼續說下去。


    “華夏的替死鬼,日寇的劊子手,肯林頓的主謀,目標是我。”


    那人很驚訝,“一語中的!前麵說對了,但原因你隻占小部分。我來隻是想給你提個醒,你母親現在在日寇手中,克日達成協議,準備移交cia。”她頓了頓,笑笑,“我很期待接下來的遊戲。


    褚遂深沉默,“理由?”非親非故,通知他信息的理由。


    一連串銀鈴般的咯咯聲,轉身,黝黑的秀發飄起,聲音從遠處傳來:“我看上你了,記住,我叫克莉絲汀。”


    10分鍾後,純黑色的悍馬駛入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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