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的宿舍裏,長孫穩穩的坐在床上,腳下趴著一隻聰明的熊貓當墊腳,手裏端著一個小巧的茶壺,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李治已經在外間呼呼大睡,這家夥現在一天需要睡很久才行。


    這間房子的地理位置極好,坐北朝東,陽光被玻璃窗過濾掉寒氣之後暖暖的照進來,不用點火,屋子裏也暖洋洋的。


    長孫伸長脖子看看正在外麵忙綠著安排守衛的雲燁和李泰,打了一個哈欠,哭了一上午,確實有些勞累了,梅姑幫著打散了皇後的長發,扶著她躺下,小聲說:“娘娘好福氣,魏王殿下和雲侯現在被嚇壞了,正在外麵商討著如何讓您開心起來。”


    “現在知道害怕,早幹什麽去了……”長孫嘀咕一聲就閉上眼睛睡覺。


    頭一回在堅強無比的長孫身上發現這樣的狀況,雲燁和李泰兩個人確實亂了手腳,紅拂女的病情雲燁是知道的,直到現在,自己還需要去李靖家裏給紅拂請安,雖說紅拂的病情已經好了很多,但是這種精神上的疾病折磨了紅拂整整一生。


    在大唐,長孫幾乎是雲燁除了自家人之外,最在乎的一個人,一想到長孫有可能變得瘋瘋傻傻的,雲燁就想提刀子砍人。


    李泰的表情同樣的難看,倆個人現在都是一副生人莫近的模樣在院子裏轉圈子。梅姑從裏麵出來告訴雲燁和李泰,皇後已經睡著了,他們這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不成,李治現在成了娘娘的心魔,不安置好他,娘娘遲早會把自己逼瘋的。雖說現在沒有大礙,將來就難說了,五十歲的女人本來就是性格發生大變的時候,這個時候如果受到嚴重的刺激,說不定就會崩潰,這一點連娘娘自己恐怕都沒有察覺吧?


    這一年裏娘娘的做的事情非常的偏執。生活中所有的目的都是在圍著李治轉圈,甚至在兕子去了她師父那裏的事情,娘娘都沒有多加關注,這已經不太正常了。”


    李泰點點頭說:“確實如此,母後現在精力全部放在小治的身上,內府的事情已經不太過問了,全權交給我大哥處置,你說如何安置小治?交給誰母後都不會放心的。”


    “這樣的人當然有,陛下早就做了安排。小治去了哪裏就會絕對的安全,就算有人想要行刺,也不可能得逞,因為那個地方不是人間,而是神仙地。


    老道士收了陛下的黃金,收了娘娘的黃金,順便把我的黃金也給收走了,這個世界上哪來這麽便宜的事情。”


    “你是說袁守城的西王母神宮?那個老騙子的話能相信嗎?”


    雲燁笑道:“他有本事騙騙陛下。娘娘,和我試試。扒不了他的那張老皮!這原本就是陛下和娘娘的打算,現在執行一下有什麽不妥。”


    身後的窗戶忽然開了,長孫披散著頭發出現在窗前,看著李泰和雲燁問:“你們打算派誰去送小治走一趟昆侖山?


    青雀你是不成的,雲燁你也不行,派別人去又形不成對袁守城的威壓。再說別人我也不放心!路上如果出了什麽事,我就沒法活了。”


    雲燁衝著長孫笑著說:“您不要擔心,實在不行,我走一趟沒什麽關係,不過微臣認為長孫衝才是最佳的人選!”


    聽到雲燁的提名。長孫的眉頭立刻就擰了起來,她明白雲燁的意思,使功不如使過,現在給長孫衝一萬個膽子他也不敢傷害李治。但是長孫無忌和雲燁之間的積怨太深,她非常的擔心雲燁會借用李治來打擊長孫無忌。


    “微臣打算和長孫衝和談,這樣別扭下去終究對大唐非常的不利,都是同殿為臣,有力氣不用在外麵,自己人內耗,實在是無趣,而且這一次護送小治去昆侖山的人選,微臣認為斷鴻可以算一個,劉進寶也去,青雀的侍衛長也去,太子那裏也需要派出人選,隻要您認為是有可能對小治不利的勳貴,都需要派人,最後形成一個大雜燴的護衛團,這個護衛團的首領就是長孫衝,而斷鴻是貼身守護小治的人,伺候小治的人由娘娘自己指派,然後再從千牛衛裏抽調一千軍卒,隨長孫衝遠赴大漠,送小治上昆侖山之後就立刻返回,不得逗留。”


    長孫點點頭說:“這個法子倒是穩妥。隻要小治出事,護送的人沒有一人能夠逃脫罪責,本宮這就去擬定名單,此事宜早不宜遲,小治最近總是在昏睡,我很擔心,但願到了神宮,能得到西王母的庇佑。但有好轉,他就一輩子不必下山了,隻要知道他活著,我也就心安了。”


    幫著皇後掩上窗戶,雲燁李泰就在小徑上漫步,李泰沉默了良久之後才問:“你想把長孫衝支開,對付我舅舅?”


    雲燁搖頭說:“早就開始對付你舅舅了,要下殺手也不會是在這個時候,你現在有病啊,怎麽把我也想成陰謀家了。”本來就非常的可疑!”李泰不依不饒。


    “有什麽可疑的,我馬上就要去嶽州洞庭湖檢校水軍,順便看看南下的艦隊準備好了沒有,關庭瓏老夫子已經病故了,他的墳頭也需去看看,別忘了,嶽州刺史的帽子我還戴著呢。”


    “這就是了,你要去嶽州,所以就把長孫衝一竿子捅到昆侖山,你也太狠了,你去嶽州三兩個月就回來了,長孫衝去昆侖,最少需要一年,這筆賬我算的過來,你還是那副小心眼,自己不是舒服也絕對不會讓別人舒坦的。”


    被人家揭穿了,雲燁也就嘿嘿一笑,來到自己在書院的房間,泡了一壺茶,打算和李泰好好說說關於蒸汽機的事情。


    誰知道剛剛張嘴,就被李泰鄙視了:“這是新事物,你懂什麽?忙著在朝堂裏爭權奪利去吧,蒸汽機的事情你少管,我帶的學生正在夜以繼日的研製,蒸汽機已經更新到第三代了,現在推動磨盤已經沒有半點問題,以後磨麵粉,舂米,就用不著驢子轉圈了。”說完得意的喝了一口茶,斜著眼睛瞅著雲燁等著接受恭維。


    雲燁很想罵娘,但是考慮到長孫就住在不遠的地方,也就不敢張嘴,一個傻瓜拿著最原始的茶壺式蒸汽機,在自己這個見識過跑車,軍艦,飛機,火箭的人麵前裝大爺,這明顯就是自己把臉湊過來找抽,正要鄙視一下,就聽李泰感慨地說:“很不容易啊,從浩如煙海的典籍裏找到前人關於機關之術的見解,又根據書院新發現的理論一遍又一遍的重新校正這些機關,最後設計出圖紙,旱塬上的鐵廠鑄造,最後打磨,安裝,現在終於實現不用人力,牲口,水流,風,就能讓磨盤自己轉動,就是非常的耗費石炭,磨一口袋麥粉,耗費的石炭比麥粉都值錢,我有時候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幹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一句話就讓雲燁無言以對了,說的沒錯,現在是大唐的貞觀年間,不是自己的那個汽車遍地跑的世界,好多地方還處在刀耕火種的地步,歐洲的文明現在正處在最黑暗的蒙昧時期,機械文明的出現,本來就值得在人類發展史上大書特書的一件事。


    憑空造出一艘能自己跑的船,能自己轉動的磨,能自己飛翔起來的飛機,這就是一場偉大的革命,所以啊,李泰確實值得誇讚,他即使表現的再驕傲一些也是理所當然的。


    拍拍李泰的肩膀表示欽佩。


    “希帕蒂亞要走了,我非常的舍不得,燁子,聽到你要去嶽州,我有些失態了,不是因為長孫衝,而是因為希帕蒂亞,你到嶽州就說明艦隊已經做好了準備,一旦你批準之後,這支艦隊就要遠赴遙遠的天邊,這樣一來,我的心也就被帶走了,我寧願她留下來每天和我拌嘴,發脾氣,也不願意她去遙遠的天邊冒險。


    昨晚希帕蒂亞對我說,人生原本就是一場偉大的冒險,沒有經曆過冒險的人是傻瓜,看不到最美的風景,也享受不到最大的快樂,她還說如果沒有她冒險東來,就不會遇到我,就不會收割自己的愛情,也不會有這樣輝煌的學術成就,在長安住了這麽多年,她發現自己沒了激情,所以想通過冒險來重新獲得幸福和快樂。你說,她後麵還會遇到誰?還有誰會比我更好?”


    前麵說的很癡情,後麵說的話就很不要臉了,李泰是聰明人,所以他不需要別人給自己建議,他隻是需要一個有資格傾聽自己說話的人而已,雲燁不管從哪一方麵來說都是合格的。


    “我派了一隊護衛,還有四個會武功的宮女去伺候她,那四個宮女的第一條任務就是殺人,隻要是討好希帕蒂亞的男人,他們,她們就能下手,書院裏專門研究煉丹術的華先生最近發現了一種毒物見血封喉,芥子大的一點就能把人活活的毒死,甚至毒死一頭駱駝都沒有什麽問題,我給四個宮女準備了一瓶子……”


    “你幹脆把希帕蒂亞毒死算了,你老婆已經長成了肉包子的模樣,被野狗追逐那是正常的!”雲燁實在是受不了了,出言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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