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匙兒!我要殺了你!”


    檢查之後發現狄仁傑並沒有生命危險,隻是被人用麻藥麻翻了,他的背上有兩根空心竹刺,裏麵灌滿了麻藥,隻要刺進肉裏麻藥就會慢慢地進入身體,被麻痹的皮膚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


    聰慧的小武在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龐匙兒,所以她尖利的聲音就在狄府的上空盤旋。


    走夜路的寒轍非常的不明白妹妹為何要匆匆離開,等到車隊上了旱原,龐匙兒好像聽到了小武的咆哮聲,笑著對哥哥說:“其實也沒有什麽,如果我們今晚不走,明天就會有麻煩。”


    “麻煩?什麽麻煩?”寒轍追問了一句。


    龐匙兒卻不再回答,理一理被晚風吹亂的頭發,歎息一聲就放下了車簾,將自己徹底的隱沒到了黑暗中,這也許是她最後一次來到長安。剛才的那一眼,這座雄偉的城已經深深地印在她的心裏。或許還有一個隔著苟洞問她需不需要一點糖果的青衣少年。


    寒轍呆滯了一會,大喝了一聲,催著馬車快跑,扯開喉嚨開始給妹妹唱雪山下的情歌。


    小武已經掌管全家大事五天了,狄仁傑還是不願意去大理寺上差,連自己的書房都不願意出來,不論小武和母親怎麽勸,就是不願意出門。


    一個人趴在桌子上拿指甲把桌子上的漆皮抓的亂七八糟,怎麽見人啊?堂堂男兒新婚之夜居然得了馬上風,怎麽見人啊,這一刻他和雲壽想的一樣,非常的想去北庭吃沙子。


    這就是崇仁坊盛傳的段子,狄家在兒子新婚之夜就請大夫上門診病,新婚之夜還能是個什麽病症?尤其還是新娘子是長安城出了名的美人。


    狄家竭盡全力的向外解釋說是新郎官在新婚的時候糟了暗算,大夫也是這麽說的,並且幫著狄仁傑澄清。


    可是誰信啊,暗算那裏有馬上風聽起來順耳刺激。


    狄仁傑這時候感覺自己周圍的人不管是誰都怪怪的看著自己甚至母親還悄悄問他閨房是否和諧。如果問話的不是母親,狄仁傑都想殺人沒見小武撇著腿走了兩天路了?


    “懷英兄,小弟知道你近日身體不適,特意過來探望,怎麽暗算你的人擒到了沒有?賊人的手段太過隱蔽,一時難以抓到也是常理,家父在滁州為官那裏老虎甚多,去年的時候特意送回來兩根虎鞭,原本準備送給老大人享用,現在懷英兄病勢凶猛,還是先給我兄拿來使用,至於老大人日後再找就是。”


    沈功海的一番話說的情真意切,豪氣幹雲,話語裏充滿了同情,雖然臉上的淤青還是沒有下去這是成親那天被婦人們打的,也算是友情的見證,可是狄仁傑還是有一種想要把這個混蛋活活掐死的**。


    “我是中了暗算,不是陽虛,用不著虎鞭。”狄仁傑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出這句話。


    “自然不是,誰年紀輕輕地需要進補了,我是拿來讓你當肉吃的,小弟昨夜在燕來樓大顯神威氣勢如虎,就是拜托了這東西,懷英試試就知道。


    不能再討論這事了,再討論下去狄仁傑認為自己會知法犯法岔開話題道:“玉容兄,你如今在戶部可曾聽說過明年供給北庭的糧秣何時起運啊?”


    “已經走了,戶部的行文一個月前就已經派下去了,現在大唐隻有這麽一個緊要的地方,誰都不敢拖延,隻是數量太大,估計需要和駱駝一起運走,這樣也能節省一些草料。


    我去飼養駱駝的牧場去看了,好家夥,五萬頭駱駝無邊無沿啊,你說先生需要這麽些駱駝建城,建好的駝城該是多麽龐大。真想去北庭一觀啊。”


    狄仁傑點頭道:“超乎我們的想象,書院的作坊日夜打造鏈接器具,小弟看到圖紙也是極為驚歎,家師的想法,真是震撼人心,您想想茫茫瀚海之上,一座大城在緩緩的移動,外麵是披著重甲的駱駝,內圈是奔走的軍陣,駝城之上到處都是八牛弩和投石機,這簡直就是把大帝號搬到了陸地上,有這樣的進可攻退可守的巨城常年飄泊在沙漠戈壁之上,還有誰能是我們的敵手?


    沈功海豪邁的搖搖頭說:“不止這些,皇後娘娘和諸位老國公還在四處奔走,尋找駱駝,聽說娘娘已經把手令發給了晉陽老家,不出一個月,這裏的駱駝還要增加上萬頭,都是皇親們的敬獻,估計大唐所有的駱駝都在這裏了。”


    和沈功海寒暄了一陣,終於把這家夥完好的送出了家門,狄仁傑看看門外的豔陽天,歎口氣又回到書房,捧起一本雜書翻看了起來。


    初為人婦的小武走了進來,見夫君悶悶不樂的樣子,知道他為什麽不高興,就坐到狄仁傑的膝蓋上摟著他的脖子小聲說:“是不是馬上風的,妾身知道的很清楚,幹嘛還要和那些流言嘔氣,師父當年被流言纏身的時候可沒有像你這個樣子。”


    狄仁傑放下書抱著小武無奈的說:“我隻是想不通龐匙兒幹嘛要這麽幹,毀人名聲很好玩嗎?如果是玩笑這也有點過了。“


    小武的粉臉立刻就拉下來了,輕輕地揪著狄仁傑的耳朵問他:你真的不知道?“


    狄仁傑迷茫的搖搖頭,他確實不知道。


    小武見狄仁傑的表情不像是在作偽就鬆開他的耳朵說:傻子,龐匙兒喜歡你,我們成親的那天嫉怒如狂,眼看著你就要進門娶我,她卻拿著花杖站在那裏打新郎,怎麽想怎麽可憐,幹出點出格的事情也就不奇怪了。


    換了我你猜猜會發生什麽事?“小武露出潔白的牙齒斜著眼睛看狄仁傑,聽了這句話,再想想小武的性子,狄仁傑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


    還沒到元日,程處默就帶著大隊的駱駝出發了,駱駝的背上載滿了各種物資,搖晃著銅鈴在程處默的五千大軍的護送下開始向北庭出發,這一次的護送任務不容有失,隻要到了玉門關,蘇定方的大軍就會出動,一直將駱駝送到高昌,在那裏,雲燁將開始建造安裝,訓練駝城。能否在危急的情況下保證安西,北庭不失,所有人都把希望寄托在了駝城的身上。


    雲燁在北庭無所事事,大軍動彈不得,除了那日暮的肚皮鼓起來了以外,他沒有任何成果。


    主帥閑散,但是屬官們差點在這個寒冬裏累死,從軍隊裏挑選那些懂得牲口脾性的軍士加以訓練,讓他們知道該如何操控脾性溫和的駱駝,能知道駱駝的脾性隻是第一步,給駱駝治病才是讓這些文盲軍士們頭疼的事情,連大字都不識,怎麽能看得懂那些報告?


    於是,識字班開始出現了,雲燁蠻橫的將這個不可能的完成的任務交給了交給了五蠡司馬,認為這是他的天職,老範從來沒有想到過有一天自己需要教會自己的屬下識字。


    雲燁設計的駝城是一個高效的殺人武器,想要讓數萬頭駱駝做到令行禁止沒有嚴格的操作條令就是一個妄想,想了解這些條令,識字是第一要素。


    隻要是識字的都需要去當老師,雲燁自己也不例外,於是,在北庭就出現了奇怪的一幕。


    ”隊正,您還是一刀砍死我吧,我確實學不來啊,老天爺才知道當大頭兵還需要學問,俺老劉在軍中十五年了,拿慣刀把子的手握著筆就發抖,您饒了我行嗎?我去石漆河監工還不成嗎?“


    隊正鐵青著臉揪著部下的脖領子道:一天認識五個字,這是軍令,你懂不懂什麽是軍令?完不成那是要掉腦袋的,你一天隻需要認識五個字,老子現在看的是什麽?是他娘的兵法,什麽時候隊正也需要懂兵法了?我可憐你,誰可憐老子?“


    雲燁走過來的時候剛好看到這一幕,就坐了下來,招手讓隊正和軍士都過來,等到自己的身邊圍滿了人,這才對那個軍士道:你剛才說的我都聽到了,識字確實不容易,甚至讓你們覺得這就是一場噩夢,現在我來告訴你們為什麽大頭兵要認字,隊正為何要讀兵法。


    首先啊,我糾正一點,一天學不會五個字不會被砍頭,要是真的這麽幹,沒幾天老子就成光杆大將軍了,這還打個屁的仗的。“


    一句話就把周圍的軍士逗得哄堂大笑,周圍湧過來的人越來越多。


    雲燁繼續道:為什麽要認字呢?是因為我們的人手不夠,朝廷又不能派更多的軍隊過來,你們也都知道,朝廷現在的主要力量就是民事,說白了就是在到處修路,到處挖渠,沒錯,就是想百姓們盡快的富裕起來。陛下沒錢了,國庫沒錢了,所以我們在西域很多困難就要我們自己去克服。


    剛才隊正罵娘,老子也想罵娘,三五萬人一沒城池,二沒地利,要我們防守五千裏地,這也是不講道理啊,等回了京,老子就去中書省罵娘去。


    罵娘那是以後的事情,防線我們還要守,所以啊,我就想了一個辦法,那就是駝城,有了駝城,我們就等於有了一座活動的城池,咱大唐軍人守城,你們聽說過有誰陷落過嗎?


    沒有吧?活動的城池說起來好聽,這需要你們做到令行禁止,一個人做到和千萬人做到這是兩回事,所以才需要製定條例,條例出來了,可是你們聽不懂啊,這就是為何我會要求你們至少每天要認識五個字的原因了。


    至於隊正學兵法,那是因為這些混蛋就要升官了,上了駝城的軍士和軍官,大體上他們的職銜會調高一級,也就是說,同樣是隊正,駝城上的隊正就會是陪戎副尉,算是流內官,他娘的不懂兵法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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