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怎麽想,都不該答應。


    隻不過是她一個人的片麵之詞。


    而且沒有一點合理性可言。


    但時海還是被深深地吸引到了。


    隻能說她真的很懂……


    很懂時海這個人的內在是什麽模樣。


    一直都是他人理解者的時海,現在反過來被人理解了。


    時海從來都不覺得死亡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反而對死亡本身抱有強烈的好奇心。


    對於總有一天會到來的死亡,他充滿期待。


    所以在得知自己很有可能隻剩下九年的壽命時,時海沒有一絲一毫的慌張,而是平淡地接受了。


    反而是出現在他身邊的重生者們不能接受時海的死。


    因為她們在從時海身上尋求幸福和愛情。


    而有一個大前提就是, 時海必須是活著的。


    沒有人會同意他的死,也無法接受他不在自己身邊。


    她們絕不會讓時海輕易死去,甚至隻要能救他,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


    這可以說是用愛情為原材料是製造的‘生的枷鎖’。


    雖然時海不至於會因此而感到困擾,畢竟活下去是作為人類,作為生物的本能。


    但是, 對時海來說,難免會感到有點遺憾。


    所以, 此時, 有一個少女,地對時海發出‘一起去死’這種邀請。


    還對他說可以任性一把,你隻屬於你自己這種話……


    對時海來說簡直比愛的告白還要更有衝擊力。


    這種話,也隻有白鑰才能說出來。


    正因為她沒有經曆過與時海二人獨處的未來。


    所以,她才沒有中‘純愛的毒’。


    而且經曆過上百次的時間循環後,她也知道了,自己想加入到她們的未來是不被承認的。


    所以,小要覺得自己會被困在這五天,一定是為了讓自己成為隻屬於他的特別的存在。


    也就是專屬於時海一人的理解者。


    “我在尋求解脫,而你也想重獲自由,這就足夠了吧。”


    就像是邀請他一起出去玩一樣,小要時海伸出了手。


    “和我一起來吧?”


    “……”


    注意到時,時海已經握住了她的手。


    她露出了甜蜜的笑容,拉著時海的手,走向一片漆黑的大海。


    兩人的身體慢慢地浸入冰涼的海水中, 從腳踝開始沒過膝蓋, 到腰間,最後到胸口處……


    馬上, 隻要再向前幾步,整個身體都會沒入海水中,腳下會失去支撐,在懸浮感中溺斃。


    然而就在時海即將踏出讓海水沒過口鼻的一步時,他看到了眼前的‘海草’。


    其實並不是海草,而是小要的頭發。


    因為小要的個子比時海要矮多了,而且她還走在時海前麵,所以早就先一步讓海水沒過全身了。


    隻剩下部分頭發像海草一樣漂浮在水麵上。


    下麵還在咕嚕咕嚕冒泡。


    這滑稽的一幕讓時海清醒過來,將手從小要的手中抽離,轉而放進她的腋下,將她托舉起來。


    但是小要卻掙紮了起來,扭著身體硬是想擺脫掉時海的手。


    沒辦法時海隻能用胳膊直接攬住,一手固定在她的後背上,另一隻手則是托起她的屁股,像是霸王舉鼎一樣將她托舉起來。


    終於成功讓小要的腦袋浮出水麵,結果剛一露頭,她就像是噴墨的烏賊一樣噴出一口海水,全都噴在了時海的臉上。


    然後雙手按在時海的肩膀上, 用力地咳嗽起來。


    “咳咳咳咳!”


    時海則是給她拍拍後背的同時,後退著回到了岸邊。


    等到兩人全都徹底離開了海水之後,時海才放下了小要。


    小要撫了撫胸口抱怨道。


    “幹嘛?你這是突然反悔了嗎?”


    “倒也不是……隻是看你很痛苦的樣子。”


    小要聽得直翻白眼。


    “你這不是廢話嗎?嗆水當然很痛苦了!但這也是沒辦法的吧!”


    時海也知道小要為什麽會生氣,明明都已經開始殉情了,其中一個人卻突然開始救人,怎麽想都像是死到臨頭,突然反悔了。


    但其實時海還真不是因為突然怕死了。


    而是看到小要那副痛苦的表情,身體就動起來了。


    正義心?同情感?聖母心理?


    那一刹那,根本沒有空想那麽多,隻是本能的反應而已。


    他突然能明白為什麽小要做不到見死不救了……


    確實,沒辦法不去救啊。


    這時時海就想起了某死神小學生的名言。


    殺一個人可能需要一個理由,但救一個人哪需要什麽理由啊。


    確實是這個道理沒錯。


    不過這突然中斷了‘殉情’的過程,作為當事人的小要肯定是非常不爽的。


    時海救她一命的舉動不僅得不到她的感激,反而會被她唾棄。


    因為這毫無疑問是‘背叛’行為。


    而給不到合理的理由的時海為了平息小要的怒火,隻能開始打哈哈。


    “話說,就算是要殉情也沒有必要非得跳海吧。”


    “哈?”


    “我是想說……咱們說不定可以換一個死法?”


    “……”


    簡直莫名其妙。


    小要的表情就是這麽說的。


    而時海也隻能繼續滿嘴跑火車。


    “主要是,溺死真的很痛苦啊,你看你嗆的……我雖然不怕死,但我討厭痛苦。”


    小要還在翻白眼。


    “而且溺死的人會全身都浮腫,變成一個大胖子,會變得麵目全非哦?”


    終於小要忍不住了,站起來抬腳就向時海的臉踩去。


    “都已經死了,誰還會在乎自己的死相如何啊!”


    這一次時海沒有伸手去接,而是被她踩到在地。


    然後小要也騎在了他的身上,揪住了他的領口。


    “就不要再找這種沒有一點說服力的借口了,其實就是學長你突然不想跟我一起去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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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此時,時海也沒有辦法再說‘那再來一次?’這種話,隻能點頭承認。


    “是啊,果然我現在還不能答應你。”


    “為什麽?是因為她們嗎?”


    “嗯,雖然我不全都是為了她們而活,但我也不能就這麽自私地拋下她們去死。”


    “果然啊……因為學長你並不是那種始亂終棄的男人呢。”


    “再怎麽說,我也承認了她們是我的女朋友好吧,然而我現在卻要背著她們和你一起上路,這果然還是不太對勁啊。”


    “那明明是她們逼著你答應的吧,學長你隻覺得很麻煩,不是嗎?”


    “我從來都沒覺得她們是麻煩的女人,她們中的每一個都是配我都顯得有點浪費的好女人。”


    “但你還是覺得很麻煩吧。”


    小要直勾勾地盯著時海的雙眸,瞳孔像是能把人吸入。


    “……”


    說實話,有一點。


    但主要是對事不對人。


    她們的‘那種意圖’實在是太明顯了,讓時海沒辦法正常地對待她們。


    所以時海總是會產生‘她們這一次又要搞出什麽幺蛾子’這種想法。


    隻要時海不真的和她們確定關係,她們就一直都會是這個樣子。


    而時海現在還不想將身心投入到她們的溫柔鄉中。


    還有一大堆問題沒有解決,一堆疑問沒能得到解答,在這種情況下,直接投入到她們的懷裏去,隻會讓時海失去理智和冷靜思考的能力。


    明明對於自家老媽是否會遭遇意外都還沒理清緣由呢,就先和可愛的女朋友們一起貼貼親親,黏黏膩膩……


    不覺得有點不太對勁嗎?


    會讓時海有一種類似於‘墳場蹦迪’的不對勁的感覺。


    感情說愛也要看時候,分場合。


    “就算長得再漂亮,身材再好,但因為是戀愛腦,所以就會很煩人……學長你就是這麽想的吧。”


    “但重生的她們選擇了我,所以我會回應她們的期待的。”


    “嘖……”


    絕世好男人的‘劣根性’出現了。


    就是因為這樣,這個男人才總是會把喜歡上她的女人變成患有依存症的病嬌啊!


    就宛如太好的女人會把男人給養成廢物一樣,時海就是會把女人都養成戀愛腦的可靠過頭了的男人。


    眼瞅著就要成功和他一起墜入深淵了,但結果卻功虧一簣……


    小要知道現在恐怕是沒辦法再繼續下去了,也隻是歎了口氣說道。


    “好吧……那學長你就去回應她們的期待吧,我說的那些話……就當沒聽過吧。”


    這時,小要已經徹底放棄‘這一輪’了。


    雖然之後還有三天時間,但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失敗,可以說之後都不會有這麽好的機會了。


    所以剩下的就都是複盤的時間。


    開始思考到底是哪裏做的不夠好,讓時海臨時反悔了。


    果然是因為剛才自己露出了痛苦的樣子,讓他感到於心不忍了嗎?


    那下一次看來要站在他身邊,又或者是在他背後推著他前進才行了。


    然而時海卻說道。


    “但是你說的,我也會認真考慮看看的。”


    “……!”


    這個回答是‘第一次’!


    是小要從來都沒有見過的反應。


    她之前也到過這一步,但是時海隻會說‘試著再找找看有沒有別的辦法吧’或者說‘抱歉……果然隻有這個我做不到’。


    也就是說,時海還是放棄了‘任性’,選擇了‘擔當’。


    然而這一次,時海居然說了‘會考慮’!


    這已經飛躍性的進步了。


    這證明,小要真的做到了讓時海的心境發生了變化!


    而且是僅僅用了兩天……在十月三日這一天就已經讓時海動搖了!


    小要按捺住興奮之情,強裝鎮定,帶著諒解的微笑說道。


    “我知道了……那學長你也不用現在立刻給我答複。”


    今天才第二天而已,到結束的十月六日還有三天……


    “我會等你的,學長。”


    後麵什麽都有可能發生。


    “反正時間……我有的是。”


    就算這一次失敗了也不要緊,因為都會成為小要的經驗。


    而且時海現在的反應也證明了,這條路還能走下去。


    起碼今天這個經曆,絕對是在時海的腦海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嗯,那今天我們就先回去吧。”


    時海主動牽起小要的手離開了沙灘,來到樓梯口時問道。


    “話說,你沒有穿鞋嗎?”


    “我放在海岸邊了,但是多半已經被路過的野狗給叼走了。”


    “明明都知道會被野狗叼走,但還是放在了岸邊了嗎……”


    “因為我想讓學長你抱著我回去啊~嘿嘿。”


    時海隻好讓她如願以償,用公主抱的姿勢將她抱起。


    小要就開心地抱住時海的脖子。


    “我就知道溫柔的學長你一定不忍心看我赤腳走在水泥路上的。”


    “這也在你的計算之中嗎……那我今天會拒絕你,也在你的預料中嗎?”


    “是啊,但是拒絕了,又沒有完全拒絕,這是第一次。”


    原來如此……


    果然小要並不是第一次慫恿兩人一起殉情了。


    怪不得她能這麽熟練地深入自己的內心。


    “那恭喜你,我這次確實是被你說動了。”


    “看來之後我還要再多多蠱惑學長你和我一起去死才行了。”


    “你是想要我命的死神小姐嗎……”


    “嘻嘻,這個稱呼還蠻適合我的,畢竟我皮膚也有點黑嘛……學長你看?白裏透黑哦?”


    “矜持一點啦……”


    這套白色死庫水還真的遇水就會變透明啊……


    時海感覺繼續看下去,自己的走路姿勢可能都會變得奇怪起來,於是便換了個話題問道。


    “話說……小要你真的不能告訴我,她們打算對我做什麽嗎?”


    “反正不管她們想做什麽,到頭來都隻是想得到學長你的身子而已,所以學長你隻要管好自己的下半身不就行了嗎?”


    “這也沒你說的那麽簡單啊……我是對欲望的抵抗力強,但並不能免疫欲望好吧。”


    “我當然知道啊,所以才穿的這身嘛,嘻嘻~”


    “別蹭啦!”


    時海都已經盡力克製住不去看了,但是身上傳來的滑溜溜的觸感,還是讓他心神不寧。


    恐怕小要早就知道時海不會看自己了,所以才故意裝作鞋子沒了,以此來和時海貼貼。


    他真的是拿懷裏這個能預知未來的黑皮小惡魔一點辦法都沒有。


    捉弄夠了後,小要將嘴巴湊到時海的耳邊說道。


    “本來如果學長你徹底拒絕了我的話,我就懶得管你之後會被她們怎麽樣了……但既然這一次學長你都說會認真考慮看看了,那我就大發慈悲地告訴學長你吧……她們專門為學長你準備的計劃。”


    “洗耳恭聽。”


    接下來小要就開始講起天水策劃的計劃全貌,以及天水察覺到小要的身份後臨時改動的部分也都告訴了時海。


    雖然已經親眼見過很多次了,但小要也不得不承認,她們真的太了解時海了。


    等到說的差不多的時候,時海也抱著小要回到了小要家裏。


    而其他人也都在客廳裏,好像在等她們回來。


    此時天水已經將自己的發現共享給了其他人。


    換句話說,她們都知道了小要並不隻是一個單純的海島少女,而是一個半道殺出來的程咬金。


    而這一次時海就多少有點心虛。


    畢竟是殉情未遂,也算是見不得人的事情……


    而小要幹脆也不裝了。


    直接就是對著時海的臉就是吧唧一口,然後對著一眾與時海關係親密的女人們炫耀道。


    “今晚過得很愉快呢~是吧,學長?”


    客廳內一片死寂。


    時海仿佛能看到從她們的身上冒出了熊熊烈火……


    這就是修羅場嗎?


    真可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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