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鹹陽宮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徹底昏暗了,灰蒙蒙的天空,光線暗淡,冷風呼嘯,不一會兒,竟然有些許雪花飄落。


    “又下雪了?”


    坐在馬車之中的洛言,通過車簾看著飄落的雪花,微微一愣,不由得伸手出去接住了。


    冰涼的感覺提醒洛言下雪了。


    這是今年的第二場雪了,而且看這架勢有越下越大的意思。


    瑞雪兆豐年說的可不是這種。


    雪下多了,那便是雪災,甚至有可能引發其他自然災害。


    洛言眉頭微皺,心中不由得被一層陰霾覆蓋,隨著念頭運轉,腦海之中頓時浮現出許多小視頻,大多都是有關於秦國一統六國的情報,其中有兩個小視頻迅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地龍翻滾,大旱三年……


    “不會是明年吧……”


    洛言心中嘀咕了一聲,曆史上趙國末期有點慘,君王昏庸,奸臣當道,名將被冤殺,甚至還伴隨了天災,就像天要亡趙一樣。


    一場大地震死傷無數,接踵而至的便是旱災。


    “若是如此,明年開戰就不是什麽好事了。”


    洛言心中嘀咕了一聲,當一國百姓都活不下去了,那這些人呼如何?


    投降秦國,還是與秦國魚死網破?


    換做他國也許會投降,但趙國很難說,曆史上趙國為了抵禦秦國大軍,就連十歲的娃娃都上了戰場……仇恨太深了。


    可這終究是洛言的猜測,而且今日決定已經落下,洛言顯然不可能再反對。


    何況秦趙之間終有一戰。


    “走一步看一步吧,好在秦國如今不缺糧食,希望能堵住趙人的嘴。”


    洛言心中暗忖,便是搖頭將這些事情拋之腦後,憂慮這些未曾發生的事情沒什麽必要,比起這些,倒不如多做些準備,實在不行,讓那數萬胡人貢獻自己最後的價值。


    洛言敲了敲馬車,吩咐墨鴉將馬車開往繁華的商業街區,打算購置一些東西回去。


    今天和月神發生了點故事,讓他這個已婚男子有些懺愧,為此買點東西回去送給家中女眷,平複一下內心的不安。


    待洛言返回太傅府的時候,雪也是漸漸下大了。


    半月之前尚未融化徹底的冰雪再次被新雪覆蓋,


    後院內。


    侍女們已經將紅燈籠掛了起來,寓意年關將至。


    當洛言捧著一大堆東西走入後院內的時候,一個身穿白色毛絨小背心,頭戴有著兔耳朵裝飾品帽子的小女孩正站在雪地裏,一雙烏黑亮麗的眼眸靈氣十足,似乎看到洛言的走進來了,邁著小步子跑了過來,小爪爪抱住了洛言的腿,脆聲聲的叫道:“幹爹~”


    仰著小腦袋,眼眸明亮的看著洛言。


    又大了一歲的小言兒越發精致可愛,活脫脫的一個美人胚子。


    洛言伸手將小言兒抱了起來,一隻手捧著盒子,另一隻手抱著小言兒,用下巴的胡子紮了一下小丫頭,欺負的小丫頭小鼻子都皺了起來,才看向了不遠處站著的清麗女子。


    驚鯢站在落雪的位置,穿的衣服和小言兒極為相似,像是放大版的一樣,隻是帽子上沒有兔耳朵的裝飾品,眼神優雅、嫻靜,雙眼回盼流波,像極了溫婉的江南女子,看向了洛言,透著幾分溫柔。


    洛言看著驚鯢,不由得又用下巴欺負了一下小言兒,似乎又想到了曾經挾小言兒以令驚鯢的事情,心情一瞬間變好了。


    小言兒的脾氣倒是極好,哪怕被洛言用胡子紮了好幾次,也隻是皺了皺小鼻子,眼眸泛著一抹委屈,卻沒有咬哭的意思,隻能用小爪爪反抗洛言的暴行。


    驚鯢看到這一幕,嫻靜的眸子頓時破功,有些無奈的看著洛言,邁步走了過來,伸手從洛言懷中接過小言兒,輕聲的說道:“言兒特地等你的,你還欺負她。”


    說罷,嗔怪的看了一眼洛言。


    “這是表達愛的一種方式。”


    洛言對著驚鯢眨了眨眼睛,同時將小言兒遞給了驚鯢,畢竟他還抱著東西,抱著小言兒有些不方便。


    驚鯢聞言,也不知道聯想到了什麽,眼神微凝,瞪了一眼洛言。


    額,我真的沒那個意思……洛言很無辜的與驚鯢對視著。


    他倒是沒起什麽壞心思,當真隻是表達對小孩子的一種喜愛。


    看見瓷娃娃一樣的小言兒,就想欺負一下,想看她哭的樣子,奈何這些年,他就沒成功過,偏偏驚鯢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果然是近墨者黑~


    “進屋吧,小言兒身體還未養好,別感冒了。”


    洛言笑了笑,便是對著驚鯢說道。


    小言兒終究屬於早產兒,加上驚鯢養胎期間被追殺,元氣自然沒有一般十月懷胎孩子那般足,哪怕後來有著念端與端木蓉的調理,加上各種大補之物補充,也隻彌補了大半。


    終究還是留了一點病根,這玩意補不回來了。


    是娘胎裏就缺少的。


    隻能靠小言兒自己,待她未來練武,以天地靈氣彌補底蘊即可。


    不出意外,打通奇經八脈之後,小言兒便會與常人無異。


    對了,小言兒現在的名字叫洛言兒,這名字是洛言和驚鯢商量後決定的。


    “恩~”


    驚鯢微微點頭,便是抱著小言兒跟在洛言身旁向著屋內走去。


    當洛言進入房屋內的時候。


    焰靈姬正坐在暖爐旁烤火,明明是一個可以魅惑蒼生的妖精,此刻卻是懶洋洋的,一副沒睡醒的模樣,哪怕是洛言進來的時候,也是反應很慢的看了過來,待看清楚洛言,才輕輕的打了一個哈氣,嘟噥道:“回來啦~”


    洛言倒是沒怎麽意外。


    焰靈姬每一次到了冬天都是這幅嗜睡的模樣。


    “外麵又下雪了。”


    洛言將買的東西放在桌子上,走了過去,捏了捏焰靈姬的臉頰,待得焰靈姬不耐煩伸手打開的時候,才笑著說道。


    焰靈姬頓時皺了皺極好看的細眉,蔚藍色的眸子閃過一抹不滿,嬌聲道:“怎麽又下雪了。”


    她第一次看到下雪的時候還是很歡喜的,可見的次數多了,她就不喜歡了,因為雪後的一段日子都太冷了,對她這位火媚妖姬很不友好。


    “沒事,晚上我給你暖被窩。”


    洛言自告奮勇的說道,他現在尚有餘力,為的便是回來疏通各女的情緒。


    在這個沒有娛樂項目的時代,男女之間排解寂寞也就那麽點事情了。


    懂得都懂。


    晚上一家人吃了一頓豐盛的火鍋,這玩意是洛言搞出來的,自從墨家帶回了胡椒大蒜之類的種子之後,洛言便化身食神,開始發明一些前世的好東西,借此滿足口腹之欲。


    有著黑白少司命在家,倒是不需要擔心季節的影響,想吃什麽,直接吩咐她們催生。


    無毒無害,保證新鮮。


    紫女優雅的坐在洛言身邊,深邃的紫眸眨了眨,看著洛言,詢問道:“焱妃快回來了吧。”


    焰靈姬也看向了洛言,她還是不太喜歡焱妃,總感覺不自在,習慣一個不喜歡的人,這需要時間。


    紅蓮掃了一眼洛言,便是繼續涮羊肉。


    “就這幾天吧。”


    洛言算了算日子,說道。


    焰靈姬嘴角浮現出一抹魅惑的笑容,桌肚子低下用腳丫子撩了撩洛言的小腿,美目微動,柔聲的說道:“看來自由的時光也就這麽幾日了~”


    這點小動作自然瞞不住在場的眾女,紅蓮除外。


    洛言瞬間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頓時掃了一眼紫女,紫女也是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好吧,最近眾女想要孩子,欲望很濃,似乎想搶先焱妃一步。


    端木蓉離去之時說過,洛言的精氣神已經漸漸趨於平衡了,也就是說洛言的身體快沒事了,剩下的便看他們自己了。


    紅蓮感覺氣氛有點怪,抬頭也看向了洛言,明媚的桃花眸子有些疑惑。


    你就別看了,沒你的事……洛言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辛辣甘甜的味道正如此刻的感受。


    今夜當無眠。


    也不知道他頂不頂得住。


    。。。。。。。。。。。。


    數日之後,焱妃攜帶黑白少司命回家,家中的情況頓時好轉了幾分,焰靈姬和紫女也沒有繼續糾纏著洛言,至少明麵上不會那麽赤裸裸且大膽了。


    得以脫身的洛言才有閑暇去私會了一次嫂嫂和胡美人,與她們互訴衷腸。


    白潔那邊也有時間去了。


    說到底還是分身乏術,這終究是現實的視線,而不是玄幻世界,做不到無中生有。


    一根甘蔗,一次性榨幹也就那麽多汁。


    嗚呼哀哉~


    ……


    期間不出洛言所料,秦國確實發生了雪災,而且規模不小,為此花費了不少人力物力,好在秦國國力強盛,此事也算不得什麽,不過其他各國就沒有秦國這般幸運了。


    首當其中便是趙國,這場雪災令趙國死傷了不少人,更凍死餓死無數人。


    這年頭,能活著已經很不容易。


    這裏的活著是有口吃的……


    年關將至,蓋聶也是回歸了,他這一路遊曆江湖,觀摩天下勢,劍意已經圓滿,踏出了那最後半步,成為了新的劍道宗師,為此,江湖上給他起了一個外號,劍聖!


    畢竟如此年紀能走到這一步,未來必能踏上劍道絕巔。


    洛言得知這個消息也是頗感意外,甚至覺得這個外號有點捧殺的意味。


    混江湖的,都靠別人給麵子。


    貿然給人起個劍聖的名號,這不是給蓋聶樹敵嗎?


    不過蓋聶也是猛,一路殺回了秦國,無一合之敵,算是坐穩了這個位置,盡管蓋聶對這個名號並不在意。


    期間洛言見了一次蓋聶,蓋聶自身淩厲的殺意已經內斂,有點返璞歸真的意味,與其論道,詢問蓋聶之後的路如何走。


    蓋聶沉吟了片刻,言簡意賅的說道:“下一步也許是棄劍,劍道注重的是人,而非是劍,一個是死物,一個是活物,劍道應該是人生,人生如何,劍道便是如何,執著於劍是練劍之時需要做的,劍成之後所需要考慮的便是自身的道!”


    話音落下,蓋聶搖了搖頭,輕歎道:“說來容易,做起來卻絕非易事。”


    本想為驚鯢詢問一下劍道之路,聽聞蓋聶所言之後,洛言覺得自己不需要問了,因為驚鯢莫名其妙走對了,難怪莫名其妙就步入宗師了。


    算了,這些天賦異稟的天才,你很難理解他們的腦回路。


    尤其是這些玄而又玄的道。


    不過洛言還是好奇的多問了一嘴:“那棄劍之後呢?”


    “道路已成,吾及是劍,無需拘泥於外物。”


    蓋聶平靜的說道。


    這是他摸索出來的道路,至於能否走到最後,蓋聶並不確定,但他的感覺告訴他,這條路是一條康莊大道。


    練劍之人總是放不下手中之劍,卻不知自己才是執劍之人。


    強的永遠不是劍,而是用劍的人。


    人才是根本。


    洛言點了點頭,表示讚同,蓋聶確實是天身的劍胚子,看似莫名其妙,卻走上了一條大道,想了想,說道:“你此番遊曆江湖,可曾見到衛莊?”


    明珠夫人似乎跟著衛莊混了,這對於洛言而言顯然不是什麽好事情,總感覺未來會有不少麻煩。


    “未曾。”


    蓋聶沉吟了片刻,緩緩的說道。


    他甚至有預感,衛莊在刻意躲著他,似乎不願現在見他。


    也許是衛莊自知不敵,不想和你死磕……洛言心中嘀咕了一聲。


    。。。。。。。。。。


    韓國地界。


    衛莊率領逆流沙又回來了,因為他聽到了一個消息,韓非死了,似乎是病逝,可衛莊並不信這個解釋。


    懸崖山,狂風呼嘯,卷動著他的滿頭灰發。


    他依舊和以前一樣,是一個喜歡吹風,且不知道冷為何物的古怪家夥。


    隻是比起窗戶前的晚風,懸崖上的風霜似乎更加寒冷,凍人。


    “刷~”


    一道身影閃爍而過,白鳳腳尖點地,飄落在衛莊身後,飄逸的身姿配上孤傲的目光,說不出的瀟灑,嘴唇輕動:“查到了,這是你要的消息。”


    話音落下,鳥語符插著一封密信扔給了衛莊。


    衛莊抬手接住,緩緩打開。


    其上內容很簡短。


    韓非死因成謎,屍體上有青筋暴起的跡象。


    衛莊一把將信件捏碎,銳利的目光看向了秦國的方位,冰冷且恐怖,低聲冷笑:“弱者如何能掌控自己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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