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


    田光看著燕丹陰鬱的神情,眉頭緊鎖,有些疑惑,莫非墨家巨子帶領弟子去做了什麽隱秘的大事不成,可什麽樣的事情值得墨家傾巢而出,就連墨家巨子都是親自前往了,還是在中原之外的地域,有的更是前往了大海的深處。


    “具體詳情我也不知,當初老師召集了墨家的核心弟子返回機關城,之後他們便相繼前往了未知的旅途,一走便是數年,至今也未曾有消息傳回來,我隻知道這件事情與秦國的太傅,也就是那位櫟陽侯洛言有關係。


    老師與其見過麵之後便決定了此事。”


    燕丹沉默了許久,才回過神來,看著田光,解釋了起來。


    提起洛言的時候,他的情緒也是有些波瀾,不負以往的冷靜,沒辦法,自從認識洛言之後,他幹什麽事情都沒有順過。


    就感覺命運和他開了一個玩笑一樣,很多謀劃甚至都未曾實施便胎死腹中。


    尤其是墨家這件事情,更是讓燕丹絕望。


    以前的墨家絕對是一大助力,而如今的墨家,卻是硬生生被削弱成了三流勢力。


    這是逼燕丹白手起家的架勢。


    偏偏燕丹還不好說什麽,墨家的理念死死的束縛住他。


    “原來如此!”


    田光皺眉思索了片刻,緩緩說道:“傳言洛言兒時曾隨老師在海外學習,後來才返回中原,看來海外有什麽東西吸引了墨家巨子,讓墨家不惜一切代價做出了此番決定。”


    東西?!


    燕丹迷茫了,他不知道有什麽東西值得墨家巨子這般不管不顧,甚至隻留下墨家的傳承便帶著核心弟子離去了。


    你知道燕丹這兩年怎麽過的嗎?!


    “無論尋找什麽東西,如今知道真相的唯有洛言此人了,除非墨家弟子回歸,不然這注定會成為一個謎題。”


    燕丹輕輕吸了一口氣,壓下了心中的抑鬱,沉聲的說道。


    謎題?


    可惜君上與洛言的關係極差,不然也許可以詢問出一些東西。


    田光心中暗道一聲可惜。


    一想到洛言和昌平君的關係,就有些無言,當初也許不那麽多事就不會有後來的麻煩,如今昌平君不但被洛言盯上了,就連昌平君的心腹也被洛言盯上了,樊於期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誰能想到洛言身為秦國的太傅,竟然也會玩栽贓嫁禍這種把戲。


    能怎麽辦?


    上位者要玩下位者,隻能乖乖站好被玩。


    田光搖了搖頭,調整了一下情緒,看著燕丹,詢問道:“殿下可知此番是什麽人針對農家。”


    “俠魁的心中應該有答案了。”


    燕丹輕聲的說道。


    果真是他嗎?!


    田光腦海之中也是浮現出洛言的身影,對方果然一直都懷疑他,如此一來,昌平君必然也是暴露了,不過昌平君身份特殊,隻要沒有被當初拿住,沒有證據的情況下,秦國上下也沒人能動得了他。


    就算是嬴政也不會貿然對昌平君動手。


    除非嬴政真的不顧一切了。


    “俠魁是何時惹上他的?”


    燕丹有些好奇的詢問道,農家與洛言應該沒有瓜葛才對。


    “數年前有過一次交際。”


    田光想到了田蜜那一檔子事情,有些難以啟齒的說道,同時心中暗暗做了決定,趁著這個機會必須盡快將吳曠安排進入羅網。


    燕丹察覺到田光不願多說,沒有在詢問什麽,轉移話題道:“俠魁欲前往何處?”


    “魏國。”


    田光輕聲的說道。


    燕丹點了點頭,便是讓墨家弟子微微調整一下方向,有著機關獸朱雀趕路,千裏之遙也不過幾個時辰的事情。


    “燕國,我回來了。”


    燕丹看著遠處的山河,喃喃自語。


    心中並沒有想象中的激動,因為對於燕國,他有些迷茫,身為燕國太子的他在燕國很多時候都是擺設,甚至就和吉祥物一樣。


    很快,燕丹想到了自己的先生鞠武。


    一別數年,也不知道他如何了。


    。。。。。。。。。。。


    與此同時,燕國朝堂之上也發生了爭吵。


    至於原因自然是如何處理燕國那位奇葩大將軍晏懿。


    鞠武一派的太子黨自然是覺得晏懿太過無能,一將無能累死三軍,大好局麵竟然被他打成了一團糟,就連燕國十數萬精銳也被趙國俘虜了,簡直是恥辱,如此大將軍要之何用?


    不過打狗也需要看主人,這晏懿終究是雁春君的人。


    雖然打了敗仗,可至少人保住了,十五萬大軍前往趙國,最終也回來了十數萬,損失的些許錢財也算不得什麽,至少在雁春君看來是如此。


    反正軍備的調整以及贖人的錢財不需要他出,雁春君自然無所謂。


    “大王,此番戰敗全賴晏懿胡亂指揮導致,若非他指揮不當,燕國豈會被趙國大敗,更導致十數萬燕軍被俘!”


    鞠武身為當朝太傅,又是燕丹的老師,在燕國也算德高望重,仗著年紀和威望倒是也不怎麽虛雁春君,張口便是攻擊晏懿,希望燕王喜將晏懿處理了,然後借此機會將自己人頂上去。


    大將軍之位不能再落在雁春君等人手中了。


    “鞠太傅,你怎能說晏懿指揮不當?此番要不是晏懿果決,這十數萬人能否歸國還是一個未知數,莫非如劇辛那般領兵便是指揮得當?”


    雁春君嘴角微微揚了揚,譏諷的反駁道,目光之中充滿了不屑。


    當初劇辛可是燕丹等人舉薦,可惜被趙國大敗,數萬精銳全軍覆沒,堪稱將燕國一條胳膊給砍了。


    “此戰豈能與那一戰相提並論!”


    鞠武頓時惱羞成怒,看著雁春君,怒斥道。


    “本君隻知道劇辛輕敵,率軍冒進,被趙軍統帥龐煖大敗,導致我燕國數萬兒郎戰死。”


    雁春君不鹹不淡的說道。


    “你!”


    “夠了!”


    燕王喜猛地一拍桌案,低喝道,同時豁然起身,壓住了爭吵的兩人。


    雁春君和鞠武對著燕王喜拱手作揖:“大王息怒!”


    燕王喜卻是不理會二人,反而看向了一旁沉默寡言的張唐,詢問道:“張相國,你覺得該如何處置晏懿?!”


    “燕國之事我這個秦臣不方便說什麽。”


    張唐走出一步,拱手說道。


    “張相國無需忌諱什麽,暢所欲言便可。”


    燕王喜卻是繼續詢問道,這段時間相處,他對於張唐還是很欣賞的,因為張唐的眼力狠毒辣,總是一眼能看出問題的所在。


    張唐沉吟了片刻,才開口詢問道:“晏懿確實戰敗了,可對手是趙國的李牧,臣以為,雖敗猶榮,當世各國能敵得過李牧的將領極少,晏懿能在突發情況下保住燕國十數萬兒郎,在臣看來,已經盡力了。


    不過鞠太傅說的也在理,戰敗自當處罰,何況晏懿乃是率軍投降。


    雖情有可原,但也損害了燕國的利益,不罰難以服眾。”


    燕王喜聞言也是點了點頭,初聞此事他很震怒,可生氣過後便是後怕,他也發現雁春君所言有些道理,比起那個隻知道死戰的劇辛,晏懿還算不錯。


    投降姿勢醜陋,可至少保存了燕國的國力。


    要是這十五萬人盡數戰死,那燕國才真的要哭了。


    燕國舉國上下也不過三四十萬常備軍,部分需要守衛北境防線,剩餘的還需要分到各個城池之中,能用的軍隊當真不對。


    在這個比爛的時代,晏懿的戰績也算不錯。


    換個方向看,晏懿也算和李牧五五開了,兩軍交鋒近乎毫發無傷,這種戰績,誰能打出來?!


    “那便罰晏懿三年俸祿!”


    燕王喜想了想,開口說道。


    鞠武聞言的瞬間眼睛都睜大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特麽都是什麽事?!


    雁春君嘴角微微一咧,不屑的掃了一眼鞠武這個老頭子,要不是看著老頭子一把年紀很辛苦,他早就送這老不死的上天了。


    張唐嘴角扯了扯,他隻想返回秦國,這燕國待久了,容易癡呆。


    “大王!”


    鞠武上前一步,還想說些什麽。


    燕王喜卻是不耐的一揮袖口,轉身離去了,顯然不想在這個話題上過多糾纏,問題解決了便撤了,反正有秦國這個老大哥牽製趙國,燕國也沒什麽好怕的。


    至於老大哥會不會打燕國?


    燕王喜覺得不會,實在不行成為秦國的屬國也不是不行,原本燕國就是周朝的屬國不是嗎?


    燕王喜自認燕國高枕無憂。


    隻要我足夠廢物,就沒有人會對我動心思!


    當真是個比爛的時代。


    不是秦國太猛,而是這些對手太奇葩。


    ……


    ……


    另一邊,趙國王都邯鄲內,李牧正式被加封為武安君,不過這個爵位並不是他想要的,因為成為武安君的代價是他的北境。


    十數年來在北境的構造的防線全盤被趙蔥給接手了,而李牧也沒辦法再前往北境了,徹底被養在了邯鄲,因為秦國大軍距離邯鄲已經不遠了,前線需要李牧率軍駐防。


    也就那二十萬精銳是李牧一手帶出來的。


    不然李牧連軍權都有可能被趙王偃給拿了。


    當真是對外唯唯諾諾,對內我重拳出擊,李牧也隻能捏著鼻子咽了。


    公子遷也在近幾日正式被加封為趙國太子,對於此事,公子嘉極力反對,慘遭軟禁。


    ……


    邯鄲城牆之上。


    李牧看著灰蒙蒙的天空,冷風呼嘯而過,令他的氣質更加蕭索,那宛如臘肉的麵容有的隻是飽經風霜的痕跡,雙目平靜的近乎可怕,似乎沒有什麽事情能讓他有所波瀾。


    “變天了,快入冬了。”


    李牧張嘴緩緩說道,他有些想回北方了,因為那裏沉眠了很對兄弟。


    比起邯鄲的生活,李牧更喜歡北境邊關的生活。


    近半生都在那邊,讓他早已經習慣了苦寒。


    司馬尚身穿甲胃站在李牧身旁,抿了抿嘴唇,還是忍不住說道:“將軍,你為何不支持公子嘉,如今公子遷成為太子,大王身體不適,一旦有個閃失,那公子遷必然會成為趙國的王,如此一來,趙國焉能有希望!”


    “有用嗎?”


    李牧平靜的說道。


    “不試試怎麽知道?!”


    司馬尚有些焦急的說道。


    李牧搖了搖頭,緩緩的說道:“徒勞無果罷了,至於希望……”


    李牧抬頭看著灰蒙蒙的天空,低聲自語:“哪裏還有什麽希望。”


    如今的趙國就是困獸之鬥,離滅亡不遠了。


    “呼~”


    冷風似乎吹的更急了。


    很快,雪花飄落,預示著今年的戰爭落下的帷幕,趙國也可以喘息一二了。


    。。。。。。。。。。。。。


    數日之後,洛言帶著焱妃和大司命,踏上了前往陰陽家的路途,差點忘了,還有一隻小可愛紅蓮。


    不過紅蓮此刻的心情並不美麗,因為她和大司命坐在一輛馬車內。


    大司命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容,雙眸冷魅,打量著紅蓮,宛如打量著什麽獵物一般,那股危機感讓紅蓮腰杆筆直,抿緊了嘴唇,死死的盯著大司命,其手腕處的赤練王蛇小紅也是吞吐著蛇信,防備著對方。


    “你喜歡玩蛇?”


    大司命打量了一會紅蓮,輕聲的詢問道,冷豔的眸子掃了一眼其手腕處的赤練王蛇。


    這玩意在她眼中和玩具沒區別,毫無殺傷力。


    “小紅不是玩物,它是我的朋友!”


    紅蓮眨巴著明媚的桃花眸子,防備的將小紅抱在懷中,糾正道。


    語氣有些嚴肅,表情更是認真,表示自己沒有說笑。


    “朋友?”


    大司命仿佛聽到什麽有趣的笑話一般,輕笑了一聲,搖了搖頭,道:“你很可愛,不過你這樣的人一般都活不長。”


    “你想做什麽?!”


    紅蓮警惕的看著大司命,像極了受驚的小白兔。


    “我是你就絕對不會跟著他去陰陽家。”


    大司命笑容收斂,淡淡的說了一句,便是熄滅了談話的心情,閉上了雙眸,靠在車壁上調息。


    紅蓮在她眼中和笑話差不多。


    可愛又可憐。


    紅蓮皺了皺眉頭,看著大司命,有些疑惑,心中暗忖:陰陽家莫非不是什麽好地方?


    可大司命顯然不會給紅蓮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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