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夥不會是想釣魚吧?


    洛言心中忍不住嘀咕了一聲,他可不敢小覷嬴政,對方能成為千古一帝,靠的可不是運氣。


    雖然有著曆代君王的餘蔭,加上時機恰當,各國混亂不堪,可嬴政自身的能力也是極為可怕,按照原著曆史的進程,秦國可不太平,嬴政執掌權柄的道路也是充滿了坎坷,先有王室動亂,呂不韋掌權,後有趙姬嫪毐等等。


    這些事情稍有不慎都極有可能導致秦國動蕩。


    但嬴政穩住了。


    不但穩住了,還將他們全部鎮壓了。


    後期更是掃六合,君臨天下。


    這期間但凡沒點能力,如何能走到這一步,更別提鎮壓住秦國那麽多權臣虎將。


    君臣是相輔相成。


    沒有一個合格的君王,臣子也是會反噬的,能力越強的文臣武將越是如此。


    “秦王這散心的一路可曾太平?”


    洛言看著嬴政,試探性的問道。


    嬴政眼眸平靜,嘴角泛著一抹淡淡的笑意,反問道:“先生何出此言?”


    “因為這天下,包括秦國之內,想要秦王死的人有許多,沒有什麽比一國君主突然死亡更容易引發混亂了,六國希望秦國亂起來,借此削弱秦國,而秦國內部許多人也盯著王位,為了權勢。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有利益的事情永遠不會缺乏冒險者。


    尤其是能獲利巨大的時候。


    利益足以使人瘋狂。


    哪怕你貴為秦王,一國君主。”


    洛言看著嬴政,侃侃而談,毫無畏懼。


    “先生莫非也想冒險,取寡人這顆項上人頭?”


    嬴政銳利的眸光微閃,看著洛言,輕笑著詢問道。


    話音落下的瞬間。


    馬車外的蓋聶不動神色的握緊了身旁的長劍,目光平靜,但氣機已經鎖定了馬車內的洛言,以防任何有可能的意外。


    衛莊皺了皺眉頭,對洛言有些了解的他很清楚洛言嘴巴的不著調,當真什麽都敢說,毫無顧忌。


    這位秦王什麽性格都不知道,就敢這般說。


    當真不知道死字怎麽寫。


    “不敢,也不會。”


    洛言搖了搖頭,掃了一眼馬車外,蓋聶所在的方位,對著嬴政笑道:“何況秦王此番帶著的護衛也是非同小可,既然敢隻帶著他一人出來散心,秦王顯然胸有成竹,對其極為信任且有信心。


    不過鬼穀傳人確實足以解決大部分的麻煩。”


    “洛先生身為雜學家卻對鬼穀派相當了解?”


    嬴政有些好奇的看著洛言,開口詢問道。


    “一怒而諸侯懼,安居而天下熄,這樣的鬼穀如何能不了解?”


    洛言笑了笑,輕聲的說道。


    嬴政點了點頭,並未在鬼穀上麵過多閑聊什麽。


    因為蓋聶水平如何,他很清楚。


    無論是為文官還是為武將,蓋聶都可以,甚至水平遠遠超出,各方麵都極為傑出,很全麵。


    不過。


    蓋聶在劍道的天賦遠遠高於文臣武將的天賦,而且他對劍的興趣也遠高於那些方麵,和前幾任鬼穀傳人差別很大。


    “先生先前所言的不敢寡人明白了,但不會何解?”


    嬴政頷首,看著洛言繼續詢問道。


    “天下紛爭數百年,家破人亡者不計其數,我輩讀書人不思平定亂世,莫非還想著它更加混亂不成?這天下亂的太久了,不能再繼續亂下去了!”


    洛言搖了搖頭,在嬴政的注視下,目帶蕭索惆悵,夾雜著一絲絲關愛天下的複雜之意。


    片刻之後,神情陡然嚴肅了起來,對視嬴政,繼續說道:


    “當今天下,能滅六國,平亂世,一統天下的唯有秦國,秦國自秦孝公之後,世代皆賢君,勵精圖治,方才有了如今的局麵,其中不易可想而知,幾輩人努力才有了如今的契機。”


    “隻是不知秦王是否還記得秦國世代先君一統天下的大願!”


    鏗鏘有力的話語聲落下。


    馬車內一瞬間安靜了下來,馬車外的衛莊和蓋聶也是皺眉屏住了呼吸,顯然都沒想到洛言突然將話題上升到這種程度。


    “先生可知寡人識的第一個字為何字?”


    嬴政沉默了片刻,眼眸似乎也明亮了起來,不再淡漠毫無波瀾,看著洛言,緩緩的說道。


    洛言看著嬴政,等待下文。


    “王。”


    嬴政沉聲的說道:“這個字,是祖父親手教我所寫,秦國世代先君的大願,寡人一刻也不敢忘!”


    這一刻的嬴政無比的認真,麵色肅然,目光銳利,似是回答洛言,卻更似在回答自己心中所問。


    洛言似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露出了一抹笑意,起身對著嬴政拱手,雙手交疊,同樣沉聲的說道:“洛某願助秦王結束這七國亂戰的時代,結束這持續百年的戰爭,掃清六合,一統天下,開疆擴土,開創那太平盛世。”


    “先生就對寡人如此有信心?”


    嬴政看著洛言,帶著一抹不解,詢問道。


    如今的他局勢可以說很糟糕。


    仲父呂不韋把持朝政,母後掌控後宮,嬴政就像一個傀儡,處處受製,更別說大展身手。


    哪怕有名士,也隻是拜入呂不韋的門下。


    “因為你才是秦國的王,唯一的王!”


    洛言看著嬴政的眼睛,似乎是看出了嬴政眼中的一縷迷茫,語氣極為堅定的說道。


    嬴政心中確實有些迷茫,此番出來散心也是真的,身為一個有抱負的君王,被仲父和自己的母後束縛在秦國動彈不得,那種鬱悶可想而知,甚至有時候會懷疑自己前方的道路該怎麽走。


    此番出來也是為了確定未來的路。


    順便見一些人,再看看他的敵人有多少。


    有時候明麵上的敵人不可怕,暗地裏的才是最致命的。


    嬴政給他們機會!


    “唯一的王。”


    嬴政喃喃自語,嘴角笑意浮現,眼中迷茫之意盡散,似乎心中的抑鬱之氣盡散,更顯幾分意氣風發


    洛言說的不錯,他才是秦國的王!


    唯一的王。


    嬴政嘴角笑意收斂,伸手拖住了洛言的手,表情嚴肅的說道:“寡人便與先生共創那千古一國之夢,必不負先生所望!”


    淩晨清風吹起了車簾。


    光芒照亮了兩人的麵容。


    充當車夫的蓋聶和衛莊默然無語,平靜的注視著漸亮的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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